他说着,策马就向着刘牢之方向奔去,诸葛氏三兄弟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刘裕继续提刀前行,越来越多的人从他的身边奔过,很多人身上遍体麟伤,有中箭的,有被刀刃割伤的,更多的自然是被火所灼过的,个个满面烟尘之色,惨不忍睹,也几乎辨认不出模样。
“寄奴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裕的心中一动,循声看去,只见四五个人,相互搀扶着,勉强地拖着伤腿在疾行,为首一人,虽然一脸烟尘,但那张一动一动的兔子也似的嘴唇,分明地证明了,此人正是兔八哥魏咏之。
刘裕的心中一暖,上前两步,扶住了魏咏之:“兔子,还活着!”
魏咏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了来,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刚才的烈火炼狱里也是咬牙坚持,但见到刘裕之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之情:“还活着,可是,可是好多弟兄都死了!大巴,小安子,铁牙儿,他们,他们都不在了!”
一边的魏顺之也跟着哭道:“寄奴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们就知道,你会出来救我们的!”
刘裕的鼻子一酸,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兄弟们,不多说了,你们赶快去大帅那里,我去找别的兄弟。”
魏咏之一听,连忙伸出哆嗦的手,开始摸起来:“我的刀,我的刀呢,寄奴哥,我们帮你找人!”
刘裕看着魏咏之,浑身上下,起码十余处创伤,若非他的身体如铁打一般的强悍,早就躺下了,饶是如此,也得是跟同伴们相互扶持,才不至于倒下,这个样子,别说打仗,就连能走路都是个奇迹了,他拍了拍魏咏之的肩膀,强颜笑道:“没事的,我自己找人就行,你们快去大帅那里,他会带你们离开的。”
魏咏之睁大了眼睛,眼白在这一脸的灰土之中,格外的明显:“不,寄奴哥,我能走,我能,我能战斗,我能帮上你。”
刘裕二话不说,紧紧地握了握魏咏之的手,然后猛地松开,大步前行:“兔子,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
魏咏之的眼中泪光闪闪,一咬牙,继续挽住了周围同伴的手臂,拖着伤腿,奋力前行:“听寄奴哥的,走,快走!”
刘裕提着宿铁刀,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烟雾之中,只感觉到人群匆匆地从自己的身边奔过,地上还有受了重伤之人,艰难爬行的,他起码扶起了二十余个人,这些伤兵们匆匆道谢,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就挣扎着向南逃跑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念头都不复存在,只剩一个:活下去,跑回去!
一声呻吟之声响起,非常地耳熟,刘裕的心中一动,挥手拨开几缕烟雾,却是见到三个人,一瘸一拐,驻着两截断了的槊杆,吃力地向南走,右边的一个人,屁股上还有小火燃烧着,全身上下,几乎遍是焦炭般的伤势,而他的手中,却死死地抓着一把通体焦黑的大弓,不舍丢度。
刘裕的双眼一亮,快步上前,扶住了右边的那人,大声道:“瓶子,是你吗?”
来人吃力地睁开了眼皮,可不正是檀凭之,他的眼中泪光闪闪:“你是,你是寄奴哥吗?我,我这是死了吗,是不是在做梦?”
一边的中间那人猛地一掐檀凭之的大腿,在他耳边大吼道:“瓶子,你没死,我们都没死,这真的是寄奴哥!”刘裕看向了边上的那两人,笑了起来,“小贵子,三蛋,你们两个家伙也没死啊。”
中间的那个五大三粗的正是绰号小贵子的虞丘进,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燕狗太过歹毒,这么多兄弟给他们害死了,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变过他们,在报仇,报仇之前,我,我还不能死!”
孙处回头看向了前方,说道:“寄奴,前面,前面还有阿寿哥和铁牛他们几百个兄弟陷在前面,我们,我们要把他们救回来。”
刘裕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个也不能落下,咱们兄弟,死活都要在一起,不过你们受了太重的伤,现在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我,快点回河边,大帅正在布阵,为你们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