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的眉头一皱:“战争之中,有了仇恨,对对方士卒是坑杀还是招降,都不过是战术上的事,你们晋军不也屠杀过俘虏么。”
刘裕冷冷地说道:“你们杀的可不止是对方的军人,包括那些在长安附近的关中百姓,只要不乖乖地献出全部家产的,你们都是说杀就杀,现在长安城里逃难来了这么多百姓,要么就是附近的居民全都结坞自保,不全是给你们逼的吗?实话告诉你吧,慕容永,我就是相信老母猪上树,也不会信你们鲜卑人会放下屠刀,无论是你们的这种残忍的本性,还是慕容冲那已经被复仇所扭曲的心灵,都不可能让你们约束手下的。”
慕容永咬了咬牙:“这么说来,就是没的谈了?”
刘裕正色道:“不错,没的谈。而且我若是刺杀苻坚,就算成功,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到时候更不可能有人来逼你兑现这个承诺。慕容永,任何协议的确立,都要建立在有共同的利益基础上,此外还得有让对方确保执行的手段,这两条现在我们都没有,还谈什么合作?”
姚兴叹了口气:“罢了,刘裕,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对慕容将军的话不敢打保票了,他确实代替不了慕容冲,而且鲜卑军士这阵子可把关中祸害惨了,这仇结的太深,即使是他们将帅下令,底下的士兵也不会遵守的。咱们还是另想他法吧。不过我话得放在这里,你现在要王道长走,也救不了苻坚,虽然王真人有预知未来之能,但他毕竟不能呼风唤雨,也不会撒豆成兵,要指望他帮苻坚打胜仗,是不可能的事。再说了,天机不是可以轻易泄露的,不然,会有天谴。我说的对吧,王真人?”
姚兴说到最后一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王嘉,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威胁的神色。
慕容永的嘴角边勾起一丝不屑:“姚兴,我既然敢这样当着你的面这样说,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中山王不傻,他也知道只有靠我才能打胜仗,离了我,他连杨定都对付不了,再说了,以后若是要回关东,可能会和晋军甚至吴王起了冲突,外敌强大的时候,自毁长城,不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吗?再说了,我要迎回陛下复位,就是当着中山王的面说,他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吧。”
姚兴轻轻地“哼”了一声:“若不是我们劫掠了苻坚的军粮,消耗了他的精锐,只靠你们鲜卑西燕这种勾心斗角的内部关系,想赢苻坚,那是痴人说梦。”
慕容永哈哈一笑:“这话对你们更适用,姚世子,你们羌人有几斤几两,自己没点数么,没了我们在前面顶着苻坚,只怕你们现在连岭表都呆不住了吧。连个新平小城都攻不下,跟我们比军力,有意思吗?”
姚兴没有接这话碴,看向了刘裕:“刘裕,我虽然不喜欢慕容永,但他说的有些道理,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苻坚,而就算是你,也就几个月前,苻坚也是你们晋国的死敌,你这回也并非要为他效力,而是救关中百姓,这个承诺,慕容永应该会遵守,他说的对,慕容氏本身就是关东的势力,这关中之地,应该属于我们姚氏羌人,我们以后在这里建国自立,自然会善待百姓,若是慕容永对百姓不利,我们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的,你信不过他,至少也应该信过我姚兴才是,若是没有百姓,那我们得到国家,又有何意义呢?”
刘裕微微一笑:“这个情景好熟悉啊,就象是多年前的丁零和平谷,你,我,还有慕容兰,也是这样商量如何坑害秦国,让苻坚国破家亡的。姚兴,你是不是想历史重演一遍?”
姚兴哈哈一笑:“重演一遍不是挺好吗?上次我们三方合作,成功地搞垮了秦国,你们大晋得以保全,而我们羌人和慕容氏也各自立国,势力范围的划分,上次就讲定了,你要保全关中百姓,这回咱们再合作一次,共灭苻坚,然后西燕军东归,我们羌军接掌长安,会善待子民,这样各取所需,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