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淡淡的疑虑和紧张突然就放大了,她在盘算着什么?她明明已经答应了嫁他,为什么又有这个动作?难道她面上答应了,心里却有别的打算?
崔恕下意识地揽住她,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
“哪里就说到反悔了?”糜芜笑道,“只是觉得时间有点太赶了,那会子孝期也才刚满。”
崔恕不觉又去看她的手,就见安安静静地贴在裙上,并不曾动,这让他稍稍放心,轻声道:“父皇临去时还记挂着你,他在天之灵,必定也盼着你早日有个好归宿。”
糜芜听他提起崔道昀,不觉就心软了,终于道:“好。”
崔恕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伸臂拥住她,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
此后几天里,糜芜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越来越觉得没有把握,在家里待不住,想起一直没有去看刘氏,便吩咐备轿,一径往江家去了。
刚进大门落轿,刘氏已经亲身上前打起轿帘,笑着挽了她的胳膊,道:“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
糜芜打量着她,见她脸色红润,眉目舒展,显然近来过得很不错,便也嫣然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祖母也真是的,刚一见面就揭挑我,也不给我留几分面子!”
刘氏笑得越发畅快,拉着她往自己院里去,絮絮地说着她入宫之后江家的情形,糜芜听了一阵子,渐渐听出了大概,顾梦初竟然真的瞒住了,到现在刘氏和江绍丝毫不知道惠妃的私□□,还以为她剃度出家是为了苏明苑。
糜芜不觉有些感慨。从前她总觉得顾梦初脾气暴躁又没成算,实在不值一提,然而那天在宫里顾梦初为了守住秘密不惜一死,又让她觉得从前都看错了,再想到顾梦初一生的悲苦,一半是为着父母,一半是为着丈夫,也真是造化弄人,半点由不得自己。
刘氏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在欢欢喜喜地说着 :“……绍儿是个孝顺的,如今家里样样都好,虽然少了些进项,不过眼下应酬少,下人们又打发走了一大半,也够用了。”
糜芜随口问道:“我院里那些人,后面怎么样了?”
“锦衣跟她娘老子在庄子上,已经成亲了,白术还在家里伺候,木香跟玉竹打发走了,”刘氏笑着说道,“唯独紫苏,真是想不到的一个,不声不响地自己赎了身,又在城东开了一间绸缎铺子,听说如今生意兴旺得很,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本钱。”
“紫苏?”
从前没想明白的地方突然理顺了,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