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崔恕,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我看你现在吃饭还是偏好甜食和肉食,这样实在不好,我已经让御膳房拟了一个膳食单子带过来了,以后三餐就照着单子上的菜色来做,不要再由着你的喜好乱来了。”
糜芜低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樱桃,干脆地说道:“不要。”
这些天里崔恕只要能抽出空闲就会过来郡主府,每次来都有许多话说,上次过来时她正在菜园里搭黄瓜架,崔恕见太阳太大,立刻就命人在菜园子上面搭凉棚,免得晒到她,弄得她哭笑不得,说了半天好容易才拦住了。虽然知道他也是好意,然而她一向自在惯了,突然有人每件事都要提点着她该如何办,总是让她不能适应。
樱桃的酸味再次漾开,这次崔恕还尝到了一丝没成熟的果实特有的涩味,他耐着性子哄劝道:“你这样挑食,对脾胃不好,该荤素搭配着,咸甜适当,才是养生之道。”
“我这个年岁,哪里就说到养生两个字了呢?”糜芜笑道,“我知道我吃饭的习惯不好,不过你那个菜单子我也不要,我另有一个主意你看好不好,以后我每餐饭都让厨房做一个素菜,你知道我抠得很,只要做了肯定不舍得浪费,肯定是要吃的,如此一来,自然就荤素搭配着,咸甜适当了。”
崔恕知道她虽这么说,到了吃饭的时候必然还是要挑食的,便又劝道:“那个单子是御膳房和太医局一起拟出来的,样样都想的周全,你照着单子吃岂不是更省事?”
“不要。”糜芜还是笑着摇头,“要是连每天吃什么都是算好了的,也太没趣了。”
崔恕还要再说,就见拾翠匆匆走来,捧着一封鲤鱼函行礼说道:“陛下,郡主,窈娘姑娘的信到了。”
糜芜心中欢喜,忙忙地下梯子,还没踩到最后几级,便已经跳下来,伸手向拾翠道:“给我!”
崔恕连忙上前扶她,不免又道:“又不是什么关紧的大事,何必这样着急,万一摔着了……”
糜芜早已拿了信,冲他一笑,截住了话头:“不会摔的,有陛下呢!”
崔恕虽然心里还在担忧着她行事太过随心所欲,听了这话却也忍不住笑了,是呢,有他在呢,即便她有些疏漏,即便她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只要他在,都会一一替她补上。
他见她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拆开那个折成鲤鱼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粉笺来,不由得想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收到她的信时,那信笺折成了方胜,他不会拆,不小心给弄破了,那封信并不让他欢喜,可他却不舍得丢掉,就连后面她抛下他入宫,他还是留着那封信,还亲手粘好了收在匣子里,当做珍宝一般藏着——所谓情根深种,大约就是这样了吧。
崔恕不觉便凑到了糜芜耳边,轻声说道:“你有空给别人写信,怎么不给我写?”
糜芜正忙着看信,头也不抬地说道:“陛下时常就要过来,有话当面就说了,哪里需要写信呢?”
“你是嫌我来得太勤了吗?”崔恕说着话,残留在舌尖上的酸意瞬间便溜到到了心上,就连语气也酸溜溜起来,“真是远亲近疏,早知如此,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