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内,她不时便会想起当年和她一起生活的小屁孩,想他到了北昭哪个地方,想他过得好不好。
至于当日那个坐在马车里的人,她再也没见过了。但也知道,他就是这些人的主子。再加上当日本来就看得不太清他的脸,心里也渐渐将对方视作了恶鬼一样的洪水猛兽。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两年以后。
她已经很熟悉洛家庄守着她住的这片院门的那几个人的习惯了,有时候,会趁他们没注意,通过爬树,溜到花园里去玩。她住得离莲池很近,喜欢在夜里溜出去,趴在池边的石头上透气。
不过那天,有人比她先来了,还坐在她平常坐的那块石头上,霸占了她的位置。
那是一个瘦削的男子。披着白袍,不似谪仙,只如鬼魅,一动不动的。他侧着脸,看不清表情,可侧颊,却仿佛泛着一片潮湿的光。
看这人的模样,应该也是和她一样被试药的人。在这里的日子是很不好过,怪不得他一个大男人要哭。
戚斐躲在花丛后偷看,她是偷偷出来的,自然不想被人发现。心里也在想,这人应该也不愿意被看到哭,她还是赶快走吧,一时又想,凭什么要她回去,这里那么大,她可以换个地方去趴。
正踌躇不定时,那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侧过头来。面上的泪痕已干,两道冷淡的目光投了过来,一眼就见到了鬼鬼祟祟地躲在花丛后的她。
这人生得还挺好看的,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病弱之态。可不知为何,被他的两道目光盯着,她浑身都涌出了一种汗毛直立的危险感。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冲他笑了。
趁那人怔愣时,她转身就跑了。
……
后来才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与她同病相怜的人,而是她的噩梦,洛家庄的庄主。
想起那晚的事,戚斐惴惴不安了一段日子,总担心会被秋后算账。结果事情却出乎意料地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她不知道哪里合了洛红枫的眼缘,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只是,虽然名为养父女,关系却并不真如父女般亲厚。
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疤,就会忆起曾经在夏秋季节时,被带到石室里的恶寒的经历,对洛红枫亦一直亲近不起来。
没享几年福,她这副被荼毒了两年的身体就露出了颓态。任后来如何挽救,也无法改变日落西山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