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空地倒了下去不久,房门就被推开了。薛策端着药,走了进来。
房间不大,故而一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瘫在床上的她。
她的头发散着,两腮被热水蒸得嫣红,在他进来前,似乎是在放空地盯着床帐的某处发呆,手脚朝上,大剌剌地摊成了大字型。两只泡得白里透粉的脚丫也露在了被子外面,连袜子也没穿。
没有一点的贵小姐仪态,甚至还没有普通的姑娘矜持。
而且,不久前才说自己冷,要盖多张被子,转头就掉进了枯井里。现在不冷了,就开始作死,穿着那么薄的衣服,被子也不盖……
薛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在她两只晃来晃去的脚上停了停。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冷哼了一声。
一听见动静,躺在床上的戚斐微微抬起了头。和薛策对上视线,她的目光就微微闪烁了一下——明明薛策也没说什么,可她却仿佛有些心虚,立即就坐了起来,两只膝盖紧紧地并在了一起,手则放在了膝盖上,乖得像个小孩子。
这个动作定了不到几秒钟,她终于觉得脚丫子露在外面有些冷了,干脆拉过被子,盖住了下半身,连同那两只嫩生生的脚丫也收起来了。
薛策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那碗药放到了床头柜上。戚斐自觉地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嘬着。
以前还会为了喝药而直皱眉头。现在才发现,她捧着的这种药和前世喝的那些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不是生过一场大病,体验过当一个重病病人的生活,人们永远不会明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多么珍贵的事。
喝完了药,戚斐忙不迭将碗放下,拾起了旁边碟子上的一颗蜜饯塞入了嘴里,冲淡了舌头上的苦味。
这些事儿都完了之后,秋后算账终于开始了。
“你大半夜的跑去后山做什么?”薛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盯着她,语气相当不悦:“我不是说了,让你在房间里等着的么?”
“我看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以为你迷路了,或者需要什么帮忙,所以才出去找你的。”戚斐瞟了一眼他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衣服上,那块被自己蹭上去的泥渍,开始推卸责任了:“谁会知道那口井这么不结实,踩一踩就会塌啊。”
薛策嗤了一声:“即使我真的需要帮忙,你觉得你帮得了我吗?”
大男子主义,直男,聊天终结者……戚斐一瞬间在脑海里冒出了一堆形容词,不爽地嘀咕:“切,你晕成一条死狗的时候,还不是我把你从信阳城背出来的。”
不但如此,要是让薛策知道,他连怎么用筷子都是她教的。甚至连他本身,也是她写出来的人,吓都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