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褚碧一笑,两只眼睛只差眯成了一条缝,弯弯的弧度,更是衬得此人憨厚亲切,郭瑾突然就有些不忍。
不忍心让他提前见识一下人心险恶呢。
郭瑾抿唇笑笑,算作回应。双手熟络地接过褚碧握着的缰绳,堆着笑容催促他回屋歇息,又任劳任怨地将这匹白鬃骏马牵至后院的马厩中拴好,再喂着嚼了些马草,这才磨磨蹭蹭迈步回屋。
说实话,她是闻着饭香回来的。
郭嘉提前已遣文奕备好了餔食,就待褚碧沽酒而回,便可开宴。郭瑾进门时,错落有致的四具食案早被板板正正摆放完毕,二郎不知何时听到消息,此刻已经端端跪坐在郭嘉左侧的食案旁,两只眼睛闪地雪亮,紧紧盯着面前的炙羊腿,只差流下垂涎三尺的眼泪。
郭瑾见褚碧冲自己欢欣招手,只能慢吞吞就座于郭嘉对面,褚碧身侧。她的视线顺利扫过案上香气满溢的腊羊肉、用笋尖和蒲心烹调的小牛腩肉,以及一小盘甘脆泡瓜,郭瑾突然觉得自己前几日的寡淡伙食就像是一场梦。
醒了还是很感动的那种。
郭瑾擦了擦并不湿润的眼角,发出了一声识人不清的微叹。
青童忙侍立在侧,服侍着自家公子净手擦干,又为他备出几粒酸果开胃。见瑾公子心满意足地抬箸试菜,今晨发觉公子不在时,那股自以为被人抛弃的心酸委屈顿时淡了几分。
公子虽嘴上不言,可心如明镜。
若他当真想走,自己就算将眼泪流干,也决计留不住公子。公子本该是遨游九天的瑞龙,纵使一时命途不济,也遮不住周身溢彩华光。
案上的酒樽空了又续,烛火摇曳,月亮爬上来,该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