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暗无天光的墨色中,郭瑾费力张望,却只在遥遥东方,瞧见几株绽地绚烂的海棠花。
光彩夺目,一见不忘。
第二日晨起,郭瑾迈着虚浮的步子向父母辞别,母亲端庄娴雅,见她如此,却蓦地掉出几滴眼泪,又手忙脚乱地回身揩去。郭瑾张张嘴,还是默了声,只随着青童的牵引出府而去。
府门外正停了几辆马车,为首那辆是当下极热的皂盖木轺车,其后跟着三辆载物的绛幔辎车。
汉末男子出游多流行敞篷车,妇孺乘坐才需挂帘垂幕。那辆轺车便为敞篷,车舆上用来遮阳挡雨的是一把伞,伞盖顶部装盖斗,插16根弯曲的竹弓,上绷皂缯成圆形盖顶。
持缰恭候的驭奴身侧则是一匹白鬃骏马,双耳高竖、目若悬铃,挺胸扬尾、神骏非常。骏马头部有铜当卢,并有雕面饰衔嚼一副,颈上套轭,倒是极为讲究。
有钱真好!郭瑾在心底默默慨叹,一时却不知该喜该忧。
喜的是:她貌似不是一般的有钱。
忧的是:她貌似不是一般的有钱。
害,汉语真奇妙。
有钱本该是天大的好事,可如今贼匪盛行,她那便宜老爹如此大张旗鼓地送别自己,到底端地什么心思?莫非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怀着这种复杂难辨的心情,郭瑾面无表情地提起衣摆,慢行上车,似乎这些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场面。
等她稳稳坐在身下的芍药红软垫上,车驾颤颤悠悠地缓慢起步,郭瑾这才接过青童递来的新鲜药汤,又将一具狻猊青铜暖手炉抱进怀里,貌似无意地咳嗽两声,小心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