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派势力要想证明其在美国对外事务上的常青树价值,就要打这个时间差,先做出一点成绩来,然后一旦总统需要,或者总统刚刚醒悟过来,就瞌睡送热枕头,把总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样圣眷就更加巩固了。
基辛格与顾骜,开始各种推演,把之前论文课题提到过的各种可能性,都做上对应预案,尤其是按照“苏联人如果情绪一直不稳定,还有哪些地方有可能出现此前没想到过的新情况”这一大的思想脉络往下推演揣测。
这种事儿是非常费脑的,连续十天的紧张学术操盘,顾骜都是在基教授的授意下,拨一拨动一动,只执行,不天马行空,不负责设想新的假想敌,把教授布置的方案都做了。
时间很快推进到了10月中旬。
“格林纳达如果出事儿,你这个快速反应方案不够完善。从尼克松开始,我们供核档的总统都已经习惯了每次要听‘上中下三策’的汇报,然后选一个。你直接给他一个方案,总统会不满的。”
这一天,在基辛格的办公室里,基辛格对顾骜拿出来的最新快速响应应对方案,提出了修改意见。
修改意见还不止一处:“这个阿根廷如果被苏联人扇动、出现变故的应对方案,也不行,备选项不够多。”
顾骜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一边装累,一边不着行迹地心机:“教授,咱都是自己人了,你应该知道我这几天多辛苦,几乎是不眠不休了,那种注定要被否掉的陪衬方案,何必让我来想呢,你随便找个人,或者是阿卜杜拉学弟,或者别的可靠的谁,搞定不就好了,反正总统先生不会用的。”
基辛格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钟,也注意到顾骜智力快被榨干了,选择了“掐头去尾脱敏后,放手外包”。
他跟顾骜刚才的这番交谈,言语并不多,但并非外交专业、或者对美国高层深有理解的人,是听不懂的。
这里就得提到后世基辛格回忆录里的一番论断了:从尼克松总统开始,因为尼克松跟东方智慧交锋了一段,回来之后,就喜欢上了学中国古代兵法那样,军师出谋划策一定要给主公“上中下三策”的选项,然后总统只负责拍板。
原先的美国总统,也希望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多给点分析选项,但没这么硬性。而尼克松从中国回来之后,这几乎是硬性要求了。
这就导致很多幕僚工作量大增,后来也就随便给很不靠谱的备选方案,满足总统的“甲方情节”。
基辛格在他的回忆录里亲笔写道:“有些安全和国际关系幕僚摸清了总统的脾气后,就往往这么干:a方案是他真心想让总统采纳的方案,而b方案和c方案根本就没想过。总统非要3个,那么幕僚就临时想‘b方案就是直接跟苏联人打核大战同归于尽’,‘c方案就是直接认怂,承认苏联人拥有领导世界的权威’,最多再描述言语上稍微修饰一下。他们明知b方案和c方案就是用来满足总统的甲方拍板欲,绝对不会被使用的,所以再荒唐也无所谓。”
这样,总统幕僚和顾问们的形式主义工作量就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