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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希望我们诸县怎么做?将来又给什么好处?”吕大民思路有点混乱,只好这样咬死了这点就地反击。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着顾骜的思路走,不然肯定会被民族大义绕晕的。

顾骜审慎地说:“我暂时的想法,是诸县从目前开始,不要新设铜厂,将来如果有铜厂办不下去了,优先停产,旧设备卖掉,别想着再搞铝业续命。这样比较温和地淘汰一批自然竞争失败的落后产能、尤其是低效高污染产能,再从长计议。

这个不许扩大生产的规划,我希望吕县长能先坚持两三年。两三年后,萧县那边发展起来了,自然会有带动效应。如果到时候我没有说话算话、带动效应不明显,吕县长你想再批铜厂,我也不拦着你。

如果你今天愿意跟我赌这一把,将来做大了,优先投资给诸县分润一部分。如果你今天不愿意相信我,那我只好想别的办法了。但将来真要是做起来,诸县一点好处都没有。”

吕大民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百般思量,觉得顾骜的威名和声望还是值得一信的。

人家是在好莱坞能拍出一亿美金票房的大资本家,现在虽然只在商言商来了一千万美元三个县分,可未来一定能把电影生意做大、拉动巨量投资的。

赌了吧?

他那股对抗的心气一散,整个人的状态就有点投降了:“顾生,我信你一次,荣国团说过,人生能有几回搏,为了故乡建设,我赌了。明天,我也不藏着掖着,切实带你参观一下本县的几个铜厂,让你了解行业情况。你说哪些是污染落后的,我以后重点关照。你要是有别的好办法找出路,只要可行,我就帮你盯着。将来老胡那边赚大了,可别忘了咱穷山里为你们限制污染产业的穷亲戚!”

顾骜松了口气:“我顾某人当然说话算话,信我的从来都是一起跟着发财。”

既然把话说开了,双方也没什么矛盾,当天晚上在一片和气的氛围中,一行人在诸县招待所住下,第二天吕县长亲自带他们一个个摸点视察,找出路。

在招待所的夜里,萧穗跟顾骜闭门私聊:“老公,这种事情,真的需要你管么?我也觉的诸县这地方,污染确实重了点,再怎么考察,也只有关停一种办法解决吧。考察了也无非是摆摆姿态。”

萧穗毕竟是文艺女青年,对这些实业不太了解,也没什么感情。她总是觉得青山绿水诗情画意更值钱。

因为没到睡觉的点,姐姐顾敏也在顾骜房间里闲坐。她是学数学的,如今又在经济计划委员会,对民生比较了解,所以劝道:“穗子,话不能这么说的,实际工作,还是不能为了利益太粗暴。群策群力看看总没错。我在计委一年,也见过不少整改项目,最后找出了皆大欢喜的路子,带着当地人走出困局。弟那么有见识,亲自视察之后,点拨几句,也是利人利己的,说不定胜过他们自个儿瞎捉摸几年呢。”

萧穗讪讪地致歉:“那倒是我不知这些疾苦了,别见笑。”

顾骜听姐姐和妻子在那儿讨论,最后总结性地一锤定音:“穗子说的情况,我也有估计到。但是,千万别觉得‘诸县这地方有污染,真无法解决就搬走换个地方’能解决问题。我之所以要沉下去了解民情,是因为我知道如今哪儿都这样。哪座县城肯放弃高污染来钱的工业?如今多穷呢,所以,不管走到哪里,要长远规划,这个问题都是要解决一遍的。不是说离诸县远点儿就可以眼不见为净。那还不如一鼓作气,直接看看出路呢。”

顾骜最后这句话,才是他的心里话:80年代前期的中国,来钱的污染工业对地方上吸引力太大了,靠绕是绕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