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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她的创作思想,却冷冰冰地保持距离。这让她这半个学期的大学生活,精神上颇为苦闷。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半年前帮过她的顾骜又出现了,而且寥寥数语的沟通,立刻就让萧穗找回了那种久违的亲切感。

不是因为顾骜的帅或者事业有成;

仅仅是因为顾骜的文艺鉴赏倾向之开明,就让萧穗心仪不已。

坐在飞机上,看了一会儿起飞后的景致后,萧穗很快陷入了与顾骜无话不谈的倾诉状态,想把这两个月承受的不理解一股脑儿倒出来。

顾骜感同身受地说了一个自己身边的例子:

“你说的我都懂,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例子——我伯父去了蜀中建设三线,当初他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八级车工。而如今呢,时代变了,不用担心打仗了,那些曾经响应号召的人的贡献,也就忘了。还不如当初偷奸耍滑留在钱塘、甚至宁可下乡的。如今把农村的地拿出来搞乡镇企业,也比去大山里收入高。”

虽然这个例子并没有涉及战争和人命,但萧穗觉得与她经历过的一切,在精神冲突上是那么相似。

她心有戚戚焉地叹息了一句:“这种事情,我们国家有,资本主义的美国也有,难道是全人类共性的悲剧么?还有其他国家有么?”

顾骜是外交学院的,国际史解读自然非常渊博,加上他前世经常看高大松的《晓说》,见识本来就广,所以下意识就回答:

“这有什么奇怪的,菲茨杰拉德写的算轻的了,毕竟美国好歹还算有钱。一战同期,英国比美国恶心多了。邱死胖有一句名言:战争时期没有金钱。

所以英国为了应对财政枯竭,用行政计划经济的手段,给一线军人压了极低的薪酬。但计划只能管得了军人,后方还是市场经济。因为青壮年大量当兵,劳动力短缺,工人工资暴涨,后方病残劳动力的平均工资,都比前线军饷高出三倍。

所以我要是当初坐在德皇威廉二世的位置上,我绝对可以靠宣传战把英国人搞崩——只要在英军当中强烈宣传,后方逃避兵役的人工资比他们每天冒着生命危险还高三倍,肯定能弄得英军哗变。只可惜威廉二世自己太优待军队、所以没想到这个眼界。

一战当中,德国是明显的维持军队福利,但压缩国内平民的配给,因为他整个国家无论前后方都是战时计划配给的。英美是当兵的苦,后方的发财,因为他们只有军队被计划了,后方是市场经济的。

所以英国要因为宣传而崩,必须指望扇动他们的前线军队哗变。而德国要因为宣传而崩,则必须扇动后方的平民,哪怕帝国覆灭之后,德军普遍还是效忠皇帝的。”

(注:二战中这招对美国就不管用了,日本人也用过“东京玫瑰”瓦解敌军士气,天天让女声优在电台里吐槽“你们在前线为国流血,后方的资本家在睡你们的女人”,但当时美国已经太有钱了,前后方待遇都很好,所以无法哗变。一战时美军还是比较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