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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至,琳琅肩上落了月光,她便抬头,缓缓说道:“蔺晨,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林殊的时候,”她垂下头,细细抚摸那手指上的玉环,“他从我身后叫住了我,从马上下来,笑着对我说,他的鸟儿把我的玉叼了去。那只银隼落在他肩头,忽然天空就飘下一场雪来。你知道的,”她脸上微微有了光彩,“我是南方人,从来没见过雪。”

她嘴边含着浅笑,却看不真切。她似乎又看见那个穿着白衣,束发明眸的少年,身侧有醒鼻的白马,肩上是收翼的银隼,他在飘雪中轻抬手,对她浅笑。这么明亮的时光,这么明亮的少年。白雪如飘絮,纷纷扬扬,重回天际。那个少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无声地叹息,叹到底。

“那天我从誉王府中跑出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就出现了。”一场雪,一个迷途的人,一只鸟儿,因缘际会,便是一场儿女情话,。

她的眼睛暗了下去,“那天,我见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玉玦,就挂在誉王身上。”

蔺晨眼垂下去,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些她无法选择的事,终究会压倒她。

只听她语气迟缓却淡漠:“我那时才明白为何爹爹要把我送进誉王府,他要我扶植他……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誉王,而我的母亲,是滑族的族人,母亲当初把这枚玉环交给我,原来就是要让我和他相认,助他称帝。她牺牲了他的女儿,去护她的儿子,为的是要重振滑族,吞并大梁。”

蔺晨不忍再听,却听她言不在此:“滑族璇玑公主的血脉,鲜血可做药引,只要换血,便可医死人,药白骨,这你是知道的是吧?。”她微笑着看着林殊的病体,寒意彻骨,“我命应如此,滑族之人,生来便是要作牺牲的……”她想到这里,似乎有所解脱,“蔺晨,帮我,最后一次吧……我求你,代我陪他走到最后一刻……”

“别说了,琳琅……”

蔺晨连连退后几步,瞪着琳琅道:“我不会帮你换血,我绝对……不会……”

蔺晨扶额,眼前一片黑雾,他害怕了,想不出对策,第一次,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上前环住她的肩膀,想把她锁住,却觉得她早已超脱于他。

他那时才明白,他从未锁住过她,他也从未真正触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