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冠冕堂皇, 结尾还倒打一耙, 向土方抛出一记反问。
土方一时间被她问得有点发愣。不过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经常就很容易被她逗得炸毛的副长了, 很快就从那阵错愕中摆脱出来,咳嗽一声,面露惊讶之色。
“招待新来的那位大人物?!……你是,艺伎?!”
柳泉虽然没想到现在副长的应变速度提高了这么多,不过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副长的反问,她微微一笑。
“虽然我这副样子看上去也许不像……不过,打扮起来大概就算得上像模像样了吧……?”
这么说着客套的话,她却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在岛原内探的时候的往事——自己打扮成光艳照人的太夫,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关于“旦那”的话题,为了说个像样一点能够骗过那些花街老手的不逞浪人的谎言,而像模像样地把副长的形象套用在了那个不存在的“旦那桑”身上,结果还被副长在门外全部都听去了……
现在再想起来,那一夜灯火辉煌的岛原,笑语盈盈的人们,热闹的角屋和喧嚷的街道,面容鲜活生动的那些伙伴们……都恍如昨日。
然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了。当年在岛原的灯火里纵情大笑的同伴们,一个一个,都逐渐走散在了时光之中。到了最后——到了现在,只留下他们两人,对面而不能相认。
这是个好故事吗?
同伴四散而去,大将和兄长带着冤屈辞世,寄托着的志向、努力和愿望被将军大人和他倚重的重臣轻易推倒,像是曾经辉煌的七宝楼台塌成了一堆废墟;到了最后,甚至连当年纵横京都街头、身手凌厉又敏捷的过往都已经淡去,留下的这个人,年华在他身上留下伤痛的痕迹,拖着被旧日的伤痕所磨折的躯壳——可是,唯有那双眼睛里,还寄宿着火一样的东西,那是不灭的信念,不败的坚韧,不屈的意志——
柳泉顿了一下,笑意在她的眼中含蓄地流荡开来。
……这个人,仍然是她敬慕着的那个人,值得追随的那个人。他的道路,仍然是她无法踏上、却衷心尊重的。这样的一个人,时光和境遇都无法磨折、无法改变的一个人……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仍然在她面前,这不就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