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系统菌早已说过,修复世界的关键要点, 其实不在于每一句话、每一步都严丝合缝地与真相重合, 而是在足以动摇世界——或者, 在这里, 是历史——的关键点上, 一定要作出正确的行动。

换言之, 柳泉所假扮的土方,中弹身殒的时候,身旁有没有人并不重要, 究竟是不是在他历史上中弹的那个准确的地点中弹的, 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原新选组副长、现任虾夷共和国陆军奉行并土方岁三,是不是在明治二年的五月十一日这一天,在一本木关门和异国桥附近,通往弁天台场的道路上,在战斗中腹部中弹落马牺牲;这件事的完成,才是能够维护历史的最重要举动。

柳泉在一本木关门附近的混战中拔刀,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劈砍着涌到她身边来的那些新政府军的士兵们。

她并不打算刀刀致命,也并不打算在此将那些新政府军的部队斩杀净尽;她唯一的目的,是杀出一条血路,奔向那座她——或者说,土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弁天台场。

虽然有些人认出了这个骑在马上、剑术超群的人疑似虾夷共和国的陆军奉行并土方岁三,但并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柳泉的马。

有人开了枪,但幸运的是在那之前柳泉就已经纵马突出了包围圈。

砰砰砰砰的凌乱枪声在她身后不断响起,流弹在她身后交错成一张网,然而她已经摆脱了那里,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命运注定的地点飞驰而去。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距离那片必定会出现在道路上的小树林愈是接近,柳泉感到自己的心跳就愈是快速。而且,愈来愈不规则。

混战声、喊杀声、枪声、刀剑相碰撞的声音,都仿佛在她的耳际掠过,然后无限远去;此刻响在她耳畔的,只有风声,马蹄声,以及她愈来愈沉重的呼吸声,和几乎要穿破胸腔的心跳声。

她压低上身、握紧马缰,感到自己的双手在不自觉地痉挛着,冷汗几乎浸湿了缰绳。

“一期一振”被她重新放回鞘中,刀鞘随着马匹奔驰时的颠簸而轻轻撞击着她的左腿。在初夏的风中,她刚刚截短而只及颈后的头发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