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副长的时候,眼前一瞬间仿佛能够闪过很多画面。然而到了最后,浮现在心头的,却是她自己站在海风猛烈的海边,将那条写上了俳句的白围巾,用力地系在围栏上的时刻。那个时候,她一边将那个结尽量系紧,一边想像着,假如未来有一天副长真的能够发现这条围巾的话,他会想些什么,又会怎么做——
啊,能够想到的,迄今为止,全是离别。
一次一次,不管再多么努力,最终圆满达成了怎样艰难的任务,她所获得的奖励,也只是离别。
那一张一张熟悉的脸庞,曾经对她笑着、曾经对她横眉竖眼、曾经在她面前露出过无比认真或者无比努力的神情,然而到了最后,都要告别。
告别是什么?是从此再也见不着了,碰不到了,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脑海里勾勒那张脸、那个人虚幻的影像,是在梦里偶尔相遇的时候会很开心、醒来的时候却只有惆怅吗。
柳泉蓦地仰起头来,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流到了唇边;她的舌尖上泛起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够了。”她开口说道。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喑哑,真是狼狈极了。
“这样就可以了。”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她就不得不抽了抽鼻子,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声线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在这个曾经刺过自己一刀的老爷爷面前未免有点不成样子。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哂。
“……可以了吗。”他慢慢说道,又恢复成了他自己那种悠然而从容的语调。
因为柳泉为了忍住泪水而极力仰起了脸的缘故,其实此刻他们两人的姿态稍微有些奇怪。
他的右手依然覆盖在她的双眼之上,但是因为要迁就她的头向后仰的动作,他的姿态看上去是略微欠身前倾的,好像下一刻就会难以把握平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