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手看到她刚刚大发神威地连斩了己方两三人的身手,当然也不会轻易上钩。他露出警惕的神色,不管对面的女子怎么闪来闪去,就是打定主意要占据山坡上方的优势地形, 对她进行压迫, 使得她没法那么顺畅地使出什么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妙招来。
他这种策略也确实有那么短短一段时间发挥了作用。对面的女子好像一时之间对他居高临下的压迫式攻击有点束手无策、只能招架,居然步步后退, 被他逼入了道旁的林间。
这里仍然是山路, 道旁生长着稀疏不一的植物。往深里去自然是茂盛的树林, 然而在接近山路的地方, 林木的间距要稀疏得多, 树木之间生长着低矮的杂草和灌木, 间或还有不知名的野花。
若是平时来踏青的话当然也称得上有几分野趣,但现在这里则是步步杀机四伏。
男人发出得意的哼声,一步步将面前年轻又美丽的女子逼迫进了道旁的树丛中。愈来愈茂盛的林木很快将他们的身影遮掩得只余下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的轮廓。
藤原泰衡在十几步之外的地方看到了这一幕, 一瞬间不知为何感到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就活像是她刚刚出现的时候, 那个卑劣的偷袭者一刀真的砍伤了他的腹部、刀尖深入腹腔,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翻搅了一遍似的。
他疾步冲下那一段缓坡,径直冲入林间,好像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谨慎地思考这是不是镰仓殿送来的泉御前与那些行刺者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要骗他上钩,迫使他孤身一人进入不知还有没有埋伏的树林中——
然而他下一刻就看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慢吞吞地从林间向外走出来。
她走得有些慢,空余的左手还按在腰间,像是因为力竭而感到那个部位抽痛一样,一边喘息着慢慢行走,一边按着腹部那个抽痛的地方,露出有些龇牙咧嘴、毫不优雅的愚蠢神色。
他握着太刀,站在道旁树林的边缘,看着她就那么歪歪斜斜地走出来,一路上还经常要因为错落的藤蔓和灌木的枝杈挡路而绕道,走得简直可以算是磕磕绊绊,丑态百出。
即使这样她也来支援他了;然而他并没有因为这一事实而感到有多么感动,反而气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