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右拉画了开满鲜花的的山谷和草地,几乎把我们两带着的红色颜料都用完了。

右拉看着自己的画,很是自豪——其实现在再看,那就是小孩子的拙劣习作。那时候右拉看着自己的画,很是自豪。

“但是人可不会盯着地狱看个不停,眼睛嘛,用来看花就够了。”

没有剪头发,棕色的头发都擦到肩膀的年轻右拉眯着眼睛,有些炫耀地说。

那时候我回答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

此时此刻,我站在右拉十年间画下的地狱图中央,被残酷的地狱包围,带着一层又一层蕾丝的褐色窗帘紧密地把阳光挡在屋外,仿佛能从中看到右拉是如何站在我现在站的位置,和这间房子外面的一切东西做艰苦的斗争。

这些画就是右拉的战利品吗?

还是说这些地狱就是右拉战败后的遗物?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右拉……右拉的灵魂也在这里,在某处地狱里,眯着眼睛,一脸炫耀地看着我吧?

老实说,在请求观看右拉的遗物前我就做好了会看到右拉的画的准备。我以为我会看到各种各样溶入了右拉感情和艺术趣味的自然风光,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些撼动我覆满俗尘的内心的东西,我以为我会在右拉的理想作品面前产生微不可查的嫉妒以及难以自抑的悲伤。

我已经做好了痛哭一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