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刻,王婆那不到黄河不死的心终于是死了,但也就一瞬,她那尖子一样的嗓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挨千刀挨万剐的,你把我女儿恁成什么样了!」
事情来得太急太快,等所有人再反应过来时,王婆已经跑到了男子身边,抡着拳头砸起了人。
端方被人束缚着,动弹不得,只能任王婆一拳拳落下,不过他口没被布条塞住,张着嘴
便是一顿乱批:「你个老积年,都你情我愿的事,怪得到我头上来么!你要怪就怪你那幺女,没个矜持,随便勾勾手指头,人就上套了。」
又呵呵一笑,「其实你该得感谢,要不是我,谁家小郎君愿意要你家这长得跟癞瓜的刘小娘子。」
王婆被气得脸红耳赤,甚至一时都忘了拿拳头招呼他,只管竖着指头往他的鼻梁戳,「你少胡唚,我家幺女清白一闺女,要不是你,那媒婆都得踏破咱家的门槛!」
端方忍不住笑,「粪桶都还有两只耳朵,你岂不晓得你家那刘碧云的身价?你刘家又什么德行?谁家愿意淌你们这污糟,给自己平添麻烦。」
王婆被堵得半晌开不了口,一径「你你你」,最后估计也不知道回个什么话,只能捶起胸口闹天爷,要天爷来评评理。
江府尹实在受不了王婆这嘴,惊堂木握在手上就是赫赫一拍,「公堂之上,哪里容得你这泼妇放肆!」
一眼施过去,冲缉捕使就道:「把人给我扽下去,掌嘴二十。」
这话落下两道的衙役操着水火棍,赫赫走了过来。
王婆哪里肯就范,扎挣着道:「大人,大人,我们才是被冤枉的……」
这些衙役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扬起蒲扇一样的巴掌就往王婆脸上扇,「方才我们大人与你脸使,你不肯要,东扯一句冤枉,西扯一句清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要睁眼说瞎话,你当我们这里是哪儿,是菜市口?由得你撒泼。」
衙役到底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一把掌又使尽了全力,把王婆打得头晕目眩,登时没了话。
就这样,沈南宝瞧着那些衙役像拿牲口似的,把王婆一揸,架出了月台。
伴着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巴掌响,江府尹把惊堂木一拍,问道端方,「我问你,你可认识霍奇这人?」
端方刚刚还嚣张的气势一下萎了,他舒着头虚着眼,一张嘴嗫嗫个不停,「不识得。」
江府尹又拍了惊堂木,「方才我说了,老实交代,你既不老实,那先伺候你一顿板子再说。」
说着,便又要喊衙役,端方是个没骨头,见状登时脚耙手也耙,直顾把头往地上砸,「小的招,小的招,这霍奇是我认识的……」
端方停了一停,豁出去了一般,牙关一咬便道:「他是我在赌坊认识的闲汉,平日里专事服侍,买物命妓……小的前阵手头有些紧,需要点钱来使,他瞧出了我的窘迫,找到我说可以给我宽济宽济,但只要求一点,要我替他物色些小娘子……」
这话就是刘恽都听不下去,「好你个端方,我妹妹恁般倾心于你,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