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懿王却越过了这些当众提议,不止是对当时兼任山陵使的宰相萧弼质疑,更是对而今宰相的一种挑衅。
盛懿王这是要做什么?
或者说圣人这是要做什么?
替宁王铺平继位大宝的道路么?
还是说……
不敢想,越想越心惊,甚至合妃都觉得自己现下的脸色都惨白了!
官家眸子下睨,映着合妃的那双眸妖魔似的掠过一道影儿,“我当时就在想,到时候你怎么办呢?你膝下没儿没女,是要以身殉节?做朝天女?”
合妃身子猛地一震颤,愣愣抬起头,正正撞见官家那柔软下来的眼,“虽说可以下旨,但谁能说得准日后的事?膝下没儿没女的就要委身蹈义,是自古以来的祖宗规矩……”
谁说得准?
但凡官家下旨谁敢忤逆?
不……若到时候是宁王克成大统,依照圣人那滴水不漏的性子,自己晓得她恁么多的事,她怎么可能再留自个儿好端端活着。
指不定官家刚一抻腿,她就叫来人给自己一索子,把自己缢死了去。
合妃不由打起寒颤,一张本来就敷粉的脸愈发雪白了。
那壁厢官家却移开了视线,缓缓抚着膝叹:“所以我打算着将康诚过继到你名下,这样你也不至于膝下荒凉,也不怕日后我过身了你做朝天女。”
前一瞬还觉得天塌地灭。
这一瞬简直拨开云雾见月明!
合妃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康……康,官家是说六王么?”
她嘴里蹿猴儿,官家也没怪她失仪,只点了点头,“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方才你不是说了么,求医问药大半辈子了,自个儿也成了半大的疾医,康诚身子不大的好,过继到你名下,你正正好帮我照看着他。而且他的出身,你也知道的,他因着母亲是司寝总受人嘲笑,过继到你名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不过,这些都是我想,还得看你愿不愿意。”
这还有哪里不愿意的!
有个免死金牌挂在身上,她哪里还怕圣人的!
她甚至都不用给圣人伏低做小了!
合妃只觉得未来春光灿烂,一片光明!她当即叩了三个响头,“妾愿意!妾一定将康王视为己出,好生照看的。”
官家脸上浮现出滑笏的笑,站起身扶起她,“我信你……快用膳罢,菜都凉了。”
沈南宝听到这消息时,都是当日下午了。
风月还在那儿感慨着,“淑妃娘子听到这消息不晓得是怎样的心情,明明前些时候最受宠的是她,官家害怕合妃娘子做那个朝天女,难道就不害怕淑妃娘子么?”
开春了,从前铺得满世界兔儿白的雪,被太阳晒作了水,融在窗前的丁香上,看起来欣欣向荣,但迎面吹来的风,仍是冰凉的,沁人的。
沈南宝因而叫人闭严实了暖帘,比阖了门还捂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