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猫冬

旧春闺 岁冢 1652 字 2022-11-04

这是人之常情,沈南宝羞归羞,却也嗫嚅着开解他,“你当我不是?我也怕,譬如刚刚,他过来,我就怕他同你说什么,叫你改了心意。”

她一口甜脆的嗓音,配合着耳尖的一点红,很有掣动人心的力量。

萧逸宸不由抻出了手,在她耳尖捻了捻。

冰冰凉的触感,仿佛不是落在指尖,而是落在心坎上,浇灭他心底儿的那团火。

沈南宝却被他陡然这么一下,吃了好大一吓。

她身子一激灵,忙避了开,捂住耳朵嗔他,“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惯得你。”

在她跟前就不端着那些架子了,萧逸宸慢慢收回手,“握一握,有了切实的感受,心就不会那么悬挂挂的了。”

这话虽然也带着点泼皮儿的意味,里面的情却沉甸甸,叫人沉醉。

沈南宝因而听着,心就跟刚出锅的糍粑,软作了一塌,她不由伸出手,“那你扒拉扒拉手,瞧瞧我是不是实在的。”

话音还没落地呢,萧逸宸那只手就抻了过来,和她的手十指相扣住。

沈南宝都来不及羞,人却一拧眉,啧道:“你怎么这么凉呢?”

一壁儿说着,一壁儿摽着她往地龙上靠。

到底那晚也是相拥过的两人了,沈南宝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他的手,索性就由他握着,反正自个人也心安。

地龙的炭烧去了大半,此时的火不像先前那样炽旺了,外圈一道蓝,倒衬得光有些阴阴的,不过烤在身上,倒很合适,不那么冷也不那么烫。

因而没出半盏茶,沈南宝身子就泛暖了,那么大点的手握在萧逸宸的掌心,也暖乎乎的像抱了个汤婆子。

萧逸宸这时才安心下来,回答她方才的话,“他肚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我晓得,我决计不会如他意的。”

也确确如他所说,今日这事过后,虽萧逸宸日日同沈南宝待在府上,却不忘让坤鸿杵臼他们往外散风声。

但只是如此,仍旧不够看相,虽然日子连年关还没近,但时间就是这样,眼瞅着长,一晃神的功夫,便从指缝间一溜就没了。

而且,谁知道又会生什么变故。

沈南宝未免有些焦心,左转侧右转侧,没等来好信儿,倒是等来了大雪。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反正沈南宝一睁眼,就看到四下里皑皑的,跟兔子一个色儿,半空飞散的雪,绣球一样滚动着,隔着一道窗,还隐隐听到簌簌的雪落声。

萧逸宸便是这时推开了她的房门,一双眼溜过了外头的景儿,雪亮雪亮的,“走!咱们去拔霞供赏雪景!”

所谓拔霞供,源自文人骚客里相传的一首诗: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

说得很诗情画意,其实就是凛冬寒日里,呼朋唤友的叫上几个,一齐围着风炉,摆熟兔肉相啖罢了。

沈南宝前世吃过一回,虽没觉得那滋味有多么令人惊艳,但坐在那片烈风雪地里,静静等候炉内半铫水开,就着滚滚浓白的水雾看景儿,会有一种心肺被涤荡的爽濑感。

沈南宝坐在马车里因而有些心驰神往,“你不是叫我镇日待府上么,今儿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去拔霞供了?”

雪沫子在外纷纷扬扬的下,尘埃似的把天光压得阴阴的,落进轿子里来,愈发的晦涩了,萧逸宸那张脸也像浸在了影子里,迷滂滂的,不过他的声音却很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