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边缘有些晕糊,一径这么看,倒和桉小娘子那溃散的眼珠子有些像,沈南宝咂出一点不寻常,坐下来道:“桉姐姐这是睹物思人呐?宋公子走了还这么瞧着他用过的东西?”
桉小娘子被针刺了一般,猛地挺直了身,连到了三声去,便把堂倌叫来,要他把这晦气物带下去,免得脏了她的眼睛。
沈南宝怔了一怔,待到堂倌捧着盏退了下去,她方问:“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桉小娘子在她面前没有掩饰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末,义愤填膺式的捶了一下桌儿,“枉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想当初还觉着那谁多好哩,现在来看——都一样!”
沈南宝听明白了,她这是为自己两肋插刀,一并插疼了宋京杭!感动归感动,但到底不能因着自己把人家俩的事搅混了,遂道:“哪一样呐,我和那傅公子又没什么交情,细算起来照面也不过两三次,哪比得上宋公子与你……”
沈南宝坐到她身旁去,胳膊肘顶了顶她的,“我可是听说了,人日日都来陪你呢,嫡出的哥儿,为了姐姐你跑上跑下,情愿当个堂倌供人使唤呢。”
说到这里,桉小娘子刚刚还凶巴巴的脸软了下来,一双眼泛起了奇异的光。
“我晓得他对我好,却也明白,于他来说,我就像那傅公子说的——不是个好嫁与的对象,我同你相处这么些时候了,我太门清你的性儿了!傅公子都觉得你是火了,那我是什么?我不便更是浇了油的火?都不用迎上门,光看着都轰轰烈烈,直要把半边天烧穿的人物!人能欢喜?就算欢喜,那也是一时,以后总归还是要这么想,还是安静本分的好,好拿捏,也省心!”
沈南宝从来没见着桉小娘子这样,想来是真真是上了心,所以当下才这般伤了情,她不免哀了声,“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却不要再说这事下去了,长透一口气,又是从前那一副没心没肝的爽朗样,“不说我,说说你,你最近怎样了?那陈都护也不日日来了,方才那个……”
她提起陈方彦,听得沈南宝心头一悬,缓缓匀着气的把心落到实处,“我同他说清楚了……他之后应当不会再怎么过来了罢。”
他说的是谁,两人都门清。
桉小娘子不免嘬了嘴,“不晓得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陈都护挺好的,比方才那个好,不谈其他的,光是他看你的眼神,简直跟梨花糖膏般,扯不断搅还乱,更别提怎么对你的。”
沈南宝讶然,“你怎么就觉得那盛公子是……”
之后的话咽在了堂倌捧上来的茶里,沈南宝端起来,喝了口,耳边是桉小娘凋凋的喉咙,“这只要是个人,有一双眼睛就看得出来的,更何况同他一道儿的那个夫人,瞧着打扮不俗,又同你那般故作亲昵的话头儿,不是有所求,便是要拉郎配。”
沈南宝呛了下,喉咙一阵火烧似的急嗽起来,“你这言子儿,真是……”
桉小娘子却朝她眨了眨眼,“有趣罢,我近来混迹在这珍宝阁,不少听到些言子儿,要不要我说来给你听听,让你好生乐呵乐呵?”
方才还那么一脸苦相呢,现在就这么神采奕奕,沈南宝都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多余了,她匀净了气,直把手摆起来,“可别,我不想糟蹋我的耳朵,你还是同别人说去罢!”
同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