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眉、朱口细牙、丰盈的脸膛儿,当然了,还有那双碾碎了烛火直泛着金芒的眼……就像拓在朱红洒金画卷里的一两线天光。
她深然看着,去而复返的风月正撞见这场景,愣了愣,“姐儿。”
沈南宝转过脸,铜镜边有盏灯,萤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有点病态的惨白。
风月又愣了愣,就听见沈南宝问:“你看我,同他像么?”
她没指名道姓,风月却知道她说的是谁。
语重心长的话就在舌尖婉转,风月却咽了下去,只听照吩咐的去细细打量她。
她是好看的。
但她的好看,不是装束在瓷瓶里花儿,也不是瓷瓶上精刻的纹路。
她的好看是不拘格的,是流动的,就是静静的坐在那儿,都能叫人咂出千万种美的姿态来。
萧逸宸呢,他也是好看的。
但他的好看是红泥小火炉,有着自己的热烈;亦是剑,不必出鞘,就能叫人感受到他的锋棱。
风月道:“都好看。”
沈南宝仍是那句,“像呢?像不像?”
风月翕了翕口,正要说话,沈南宝却不听了,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人。
渐渐的,镜子里的人扭曲成萧逸宸的一颦一笑。
沈南宝也跟着一颦一笑,却喃喃道:“所以。我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呢?”
看出来他和她一点都不像呢。
意识到这里,她突然很想去找他。
她也真的动作了,撩开铜镜拔门而出,却撞上了捧着刷牙子回来的绿葵。
“姐儿去哪儿?”
她不说话,檐灯下的那双眼却闪烁出奇异的光。
绿葵看在眼里,握着刷牙子的手攥紧了起来,“姐儿别去。”
沈南宝怔了一怔,酣风吹来,檐灯摇摇晃晃,在廊道里回旋出虚浮的光,衬得绿葵的声音也像隔了洪荒般的远。
“小的方去后罩房时听到他们说了,他去了郑中书的府上,现下还没回来。”
风月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姐儿,今儿已经晚了,热汤也都备好了,再放下去晾凉了,再烧又得花好些光景,不晓得要延捱到哪儿去了,到时候身上不窝臭,也要遭那些虼蚤害身的。”
这话惊起了沈南宝的回忆。
陈方彦刚刚说的那些话流水似的,滔滔从耳畔流过。
沈南宝身形一怔,转过头,踱进了屋去。
风月没瞧出她的神色,只看她没执拗着要去,松了口气,“横竖都抬头不见低头见,明儿见不也成。”
然后和绿葵一阵儿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