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会计较!
要不是因为她的寒食散,自己怎么可能和秋闱失之交臂,还成为同侪的笑柄,官家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就是爹爹从前但凡谈及他都是荣光的一张脸,而今都是化不开的浓浓失望。
他看在眼里,拘谨在心里。
而这种感受,在看到沈南伊废掉的一双脚时便愈发鼎盛了。
谢元昶攥紧了拳,指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一如他切着的齿,“总之这两件事不是一样的。”
说着,抬起头,见沈南宝凛凛的站在那里,还是如初见一般,有一张琉璃易碎的面孔,依然让他感到惊艳。
但惊艳之后,却不复从前那般怜疼了,有的尽是说不出的怨恼,怨恼怨恼,从前那双见她就满载爱意的眼便尽透出了火。
“二姑娘,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一句话你都不愿意开口么?漪姑娘她也只是替我报不平罢了!”
当他是死的么!
在他跟前这么说她。
萧逸宸寒声道:“你既这么怜悯她,那你便替她下台狱罢!”
说着,唤来了人。
眼瞧着那些压刀班直赫赫要来扽他,谢元昶再也没了周章,他望住沈南宝,“二姑娘,你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人了?我只不过是喜欢你罢了,你就要这般冷待我,漪姑娘她也不过是同你说几句话罢了,你就要她下台狱?”
沈南宝看到萧逸宸下颚绷紧了,忙上前了一步,“谢小伯爷觉得只不过是如此是么?”
谢元昶愣了愣,想说是,却在看到她碧清妙眸里的清冷时窒了口。
沈南宝道:“谢小伯爷不是女子,不能体会‘舌头底下压死人,唾沫淹死人’这话,就像我母亲,她什么也没做,却被彭氏那般诋辱,甚至还被下毒害死了去,又譬如我,我才脱了险,为母亲、为自己正了名,她却嘴翻两张皮,随说随改意的污蔑我,我凭什么要忍耐着,任她枉费我这一路而来吃的苦?谢小伯爷,未经他人苦,就不要劝他人善。若是宽宏能解决这世上所有一切,那我是不是也要宽宏彭氏毒害了我母亲?这样我的母亲就能回来了?”
谢元昶讪讪,嘴嗫嚅着。
沈南宝却不想看他了,踅身进了雅间。
见谢元昶又扎挣着要说话,萧逸宸使了个眼色,那些效用意会了,大手一捂,直把谢元昶嘴捂严实了,便又如容淇漪一般扽了出去。
走近屋子,见人枯坐在那儿,浓黑的长睫虚虚盖住眼底的神色,但萧逸宸知道她不好受。
萧逸宸将隔扇阖住,坐在她身旁,拳头拢了又松,还没开口呢,人蓦地道:“你叫他们把谢小伯爷放了罢。”
天光映进来,清楚地照出萧逸宸紧紧蹙起的眉梢,“他这么说你,你还放了他?真真是念着从前好他的那些情分?”
沈南宝颦眉,“你这叫什么话,我不过就是想着人好歹是开国伯爵家的嫡子,你这么着的会和人抵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