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害怕爬上沈南伊的心头,她紧紧捏着领褖,仿佛可以榨出水来。
而萧逸宸哪里管她,指派着班直将被彭氏拖了出来。
此时众人终于见到了沈家主母,那个向来气派,精致到手指尖的主母,发髻都梳得溜光的主母,如今早就不成样了,甚至还垂着涎呜呜赫赫地在那儿笑。
有那么个疯婆子做亲家,就是收了那百担,指不定众人都笑他们伯爵府没见过世面呐!
孔氏这么想着,站在那儿和芜娘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里瞧出臊气。
沈南宝呢,原以为彭氏不过是为了躲避休弃装疯卖傻,如今看到彭氏这样,没想真的疯了。
沈南宝舒了口气,扪心问自己,高兴么?
高兴的。
甚至有一种扬眉吐气。
虽然早在郑妈妈被缉拿时,她就清楚离为母亲正名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到底没有发生,一颗心就这么悬着。
如今尘埃落定,一直压在她心中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连带着她的身都开始轻松起来。
那壁沈南伊却突然开始痛哭起来,拽着沈莳的裤腿替彭氏求情。
沈莳这时巴不得彭氏被带下去,这样自己还有理由写休书了,他踢开沈南伊,狠狠指着她的面门道:“你还替她求情,你那些账我都还没和你算呢!”
沈南伊一霎噤声了,转过头看向殷老太太。
殷老太太也撇过头。
眼梢瞥到萧逸宸,忙忙膝行过去,拽住他云气纹金边的鞋履哀求,“殿帅,我母亲是被冤枉,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萧逸宸低下头,“这话大姑娘你还是拿到殿前司说罢,不过,我想,大姑娘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沈南伊不明白他的话,呆怔怔的望住他。
他生得真好看啊,一如初见时,从画走出来似的。
可当时母亲说、爹爹说他的可怖,让她远离他,他心里存着对沈家的恨,恨不得将他们沈家所有人都剥皮抽筋。
她信了,所以将视线投到了谢元昶身上。
母亲说了,对于她们女子,和谁结亲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家结亲,谢元昶就好,身世又好,前途也无量,然后再带点点会疼人就好了。
谢元昶很符合,她也就这么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他了。
可谢元昶眼里就只有沈南宝,就是在清河伯府时,他吃了寒食散,昏昏醉醉靠在她颈窝时都叫的是五妹妹。
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她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萧逸宸身上。
这样指不定,如今萧逸宸就是喜欢她了,这样如今站在那儿笑的就是她了。
乱糟糟想这么一通,彭氏已经被班直拉出了厅堂,沈南伊后知后觉地抱紧萧逸宸的腿,“殿帅,求求您,别,这其中肯定有隐情,我母亲是中侍大夫的嫡女,开国子的正室,她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小娘做出这样子伤天害理的事。”
孔氏见不下去她这样,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哼,“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你自己不也拽着五姑娘不放么?你母亲怎么就不行?”
真真是高门内妇,嘴翻起来厉害得很,骂了这个也拉踩了另一个。
沈南宝早就习惯了被人这么暗损,眉目都不曾动一下的,于她来说,能报得仇快,就是受这点苦又有什么呢?
萧逸宸却不干了,舌尖抵住上颚很快就卷出一声讥诮,“孔夫人不说话,我倒把您给忘了,您今个儿过来是给五姑娘提亲的?”
她还敢给五姑娘提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