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扬声唤:“仔细点路,别摔着了。”
叮嘱罢了,这才笑着转过来头,对沈南宝说:“不要吃得太多,等会儿子要来客。”
沈南宝很受教地点了点头,拈了一块桂花糕,趁着埋头吃时觑了一眼沈南伊,她坐在那里,尖而锐的蔻丹抠着圈椅的扶手,那一下一下擦刮的力度,恨不得抠成麻子。
但到底没撒野。
大概是害怕上门提亲的看见了败坏好感吧。
反正如今的沈南伊就跟那破落户,谁见谁嫌弃,各个都远远的避着不愿去搭理她,随后殷老太太、沈莳也都一并来了,端端坐在高位上,兜头彻脸的红光,满眼奕奕地展望着门口。
仿佛一直在期望着今日。
沈南宝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左不过是今日的事一毕,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休了彭氏,把沈南伊赶走,这样,从前沈府的荣耀又会回来了。
这样,那些白眼他们也不用再受了。
沈南宝越看越觉得好笑,怕笑出声,便埋头吃起桂花糕。
殷老太太这时发话了,“伊姐儿,你今个儿别开腔,知不知道?”
沈南伊气得不行,但能有什么法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一脚踏进了谢府的门,到时候再报回来气又如何?
想罢,她撤了口气,乖生生地应了声是。
殷老太太见她如此乖顺,倒霁了脸色,便转了头,开始打量起沈南宝来。
她一向穿得素净,所以让人一眼瞧过去,也只觉得是个水灵的,漂亮的小娘子。
这次换了件明媚的衣裳,就跟金身佛像镀了一圈光,美得惨绝人寰,让所有女子看到了都觉得是个可怖的故事。
但,那‘可怖的故事’还在小口小口吃着桂花糕,丰润的颊畔渐渐鼓胀起来,像哼哧哼哧往嘴里塞榛子的扫尾子,平白添了一丝少女的稚气,倒稍稍化解了那点可怖的感受。
就这么看着时,外头传来橐橐的声响,展眸一看,张士廉领着孔氏从甬道逶迤而来,后头还跟着个头上簪着红花,一身鲜亮衣裳的娘子。
殷老太太一惊,暗道怎么孔氏还亲自过来,但吃惊归吃惊,面儿却捵足了笑,下了脚踏迎上去。
前几日还乌鸡眼架势的两人,此刻倒像是手帕交,嘘寒问暖起对方来了。
“这几日晚来秋风,老太太身子可还好?”
“我好得很,你呢?你可好?”
这么说着,引到了那官媒的身上,但见她一施礼,艳冶笑着,“老太太好,沈老爷好,奴叫芜娘,是专司给人保媒的,而今过来,旁的暂罢,先给您们二位贺一贺喜。”
事还没说,喜先送到,殷老太太和沈莳都很受用,赶紧请了人进去,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