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宛耳听着,默然下来。
容氏见她受用,倚上引枕的当口便顺水推舟似的道:“你不是说要去荣月轩探她的口风?可探出她和那萧指挥使的关系?”
沈南宛不说话,走到桌前斟茶,白釉的瓷盏注进茶汤,零碎的茶梗在其中沉浮,她递了一杯给容氏。
这一套行止下来,看得容氏以为她扑了个空,一壁儿接过盏,一壁儿安抚道:“早跟你说了,她那个性儿,哪能那么轻易地被绕进去的,总归没问出来也就没问出来罢,我们走到而今,也不是靠着这点话柄。”
沈南宛刮沫的动作滞了滞,温声道不尽然,“她心思深是心思深,但我有备而去,未免不会遇到她不防的时候。”
说着,抬起眼,迎上容氏那双楞住的眼,盏沿的嘴角抿就了点,“再厉害的人物也有行差错漏的时候,她也不例外。”
沈南宛笑意愈深,“我才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她捧着个精巧的玩意,见我来了立马转手给方官那丫头了。”
单是这点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叫人起疑罢了。
所以沈南宛又附和了一句,“上次乞巧节我半道碰见她和萧指挥使,还有陈小侯爷一道。当时我还没曾注意,但而今回想便愈发觉得蹊跷,萧指挥使那么个杀才见谁不是一副鼻孔扬到天际去?怎么当时就愿意跟着五妹妹一路去那个金银铺?”
容氏低头啜饮,温温脉脉的水溜过齿缝,夹缠出涩苦的味道,她不由地凛了眉,却长吁了口气,“所以可见是匪浅的关系。”
容氏忍不住抚掌笑,“匪浅得好,匪浅那便得让大娘子忌惮,得让大娘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样哪里还顾得了我们。”
就一如这次的事,两边都不管,尽装聋作哑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不过,”沈南宛眯起眼睛,“还是得再添点柴助点火,把这口风散出去,捎到大娘子耳边,叫她想出个‘对策’同五妹妹打擂台才是。”
这话引起容氏美好的畅想,她几乎都能看到彭氏落势,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当家主母!
容氏忍不住去握紧沈南宛的手,“到时,我作主了中馈,你嫁给知州通判家也有了底气,也可以像大姑娘那般硬仗腰子的说话了!”
彼时火烧眉毛的彭氏哪里晓得沉香轩的这些打算,她回到应楼阁,还没歇停口气儿,那沈南伊就在一壁踱着步的吵嚷。
“祖母不偏颇我们了,爹爹也不愿听我们的话了!这下是真真孤立无援了。”
“我们真真的要坐着等死么?”
“我还没说亲呢,难不成真真是要沦落到嫁穷酸秀才的地步?”
唔囔唔囔的一通话把自己吓得一脸惨白,剌剌擎了彭氏的手握住道:“母亲,要不,您去和萧指挥使说说好话,与他点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