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吃人的世道里,女子根本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活。
就是彭氏也不能。
彭氏忍不住悲从心来,擎着锦帕直掖眼梢,“那老爷呢?老爷觉得我真真是那样狠毒的人物么?奴道光五年嫁给的您,如今细数起来已经有整整十余年,奴是什么样的人,老爷您不清楚么?”
她说得这么诚挚,没想沈莳却仿佛听到了笑话般的,“你叫我扪心自问,你自个儿不扪心自问一下,你有脸说这话么?”
殷老太太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都给我夹紧嘴巴咯!”
赫赫一的声,沈莳顿时筛了下糠,瑟瑟朝殷老太太作揖道:“母亲……”
他还没说完,殷老太太就乜来一眼,“我的话你听不明白么?我叫你闭嘴!”
沈莳就跟淋了雨的鸡崽,站在那里不敢吭声了。
殷老太太瞧着,愈发烂泥扶不上墙的感受,冷哼道:“你堂堂大老爷们,不主持着大局拉架,反倒加进去碎嘴,你是嫌府上还不够热闹?”
说完,也不管沈莳什么脸色就转了头看向容氏,考虑到她腹中还有六哥儿,所以缓了些声气,“容娘你受了委屈,我明白,但这当下不是该你发问的时候,指挥使还在呢。”
容氏再恼也不好言声,只能掖着泪退到一壁儿,沈南宛适时上去抚住她,至于附耳说了什么,没人关注,所有人都觑着当事的几人,等待着后话。
殷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刚刚能撒气拍案,现下就能端稳了声道:“大娘子,方才老爷说得没错,这事你得好生解释。”
方方经了那么一打岔,彭氏脑子终于稍微明晰了些,濡着泪,重又跪直了身子,“母亲明鉴,我一向恪守本分,哪里敢做这样事,我方方着实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我既是沈家的主母,自然要周顾沈家的门楣,像这样的事哪能宣扬到提刑司去。”
萧逸宸轻笑,“那照夫人你这话,一不愿家丑外扬,二又觉得冤枉,敢情是非得要我担下这个屈打成招的罪名呐。”
彭氏窒了口,萧逸宸再接再厉,“这可是你的郑妈妈亲口告诉的我,说是受你的指派,才干了这些个行径呐。”
彭氏恍惚被兜头打了一棒,怔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郑妈妈,她恍惚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才如梦初醒起来,地上这个人,平日里即便遭她掌掴,还依然对她唯命是从的妈妈,今个儿竟然反咬了她一口。
彭氏摇着头,衔恨指着郑妈妈,“你心肝是被狗吃了?我平日这么厚待你,就是你的哥儿上学也由我一应承担束脩,没想你以怨报德,竟然把所有罪名都泼在我头上!”
她恍惚是气惨了,所以椎心泣血的来质问了,来七拉八扯了。
但其实这话说得分外有章程,暗地里拿了哥儿的前程来要挟郑妈妈。
沈南宝在一壁儿旁观,心里直冷笑,她以为她这样拿乔,郑妈妈就能心甘情愿当这个冤大头了?
萧逸宸那么俱细的一人,哪能没想到这点?
换一种说法,就是萧逸宸早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拿了郑妈妈的子孙作挟,这才敢提溜这人来沈府和彭氏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