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虚着眼摇头,“不晓得,早几天前就病了,容小娘为此一直掉眼泪呐。”
所以昨个儿容氏说得是真的,三哥哥真的病得严重了。
沈南宝顾不了那么多,调了头,匆匆赶到了衍清轩。
衍清轩灯火辉映,隐隐能闻见几声咳,还有容氏擦眼抹泪的呜咽,“大夫说你是心病,牵累身子不爽利了,倬哥儿你且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是耿介秋闱,还是……”
一道疾疾的咳嗽打断了她,“小娘,您莫问了,这都是我自个儿的事,是我的……孽。”
沈南宝眉心一蹙,抬手在隔栅轻叩了叩,里屋很快传来了声响。
容氏操着那道强忍着哭声却仍旧齉着的鼻音,问:“谁呐?”
火映透了窗纸,被窗棂分割成一块块的光团,聚拢又分散在沈南宝的脸上,那脸上有说不出的焦急,“小娘,是我,宝姐儿,我听人说三哥哥病得严重,我来看看。”
答应她的是更厉的咳嗽声,咳嗽声里有沈文倬单薄且悲哀的轻唤,“小娘,别开。”
沈南宝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沈文倬便已扬了他那粗粝的嗓子,沙哑地回:“五妹妹,多谢你的关心,我并没什么大碍,就是前个儿吹多了风,着了些凉,病虽是小病,我却害怕将病气过给了你,便不开门让你进来了。”
沈南宝并不罢休,“三哥哥我身子骨好,不怕过病气,你且让我进来瞧瞧你,我……”
“五妹妹!”
声音又疾又厉,在闷热的晚风里,像蒸屉的盖儿,兜头罩脸地闷住沈南宝,让她一霎忘了说话。
那声音便缓沉了下来,夹缠一道又一道的咳嗽,“五妹妹,我有些累了……实在没力气同你闲磕。”
像一汪浅水,凉凉的划过沈南宝的心头,压住那因忧切而焦躁的心肠,她垂下眼,笑得戚戚,“我明白了,那三哥哥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等走出了衍清轩,主仆二人行走在只有虫鸣的小径里,风月这才就着方方的事发.论,“三公子这是怎的了?怎么几日不见改头换面似的,还同姐儿你说什么‘闲磕’?他这词用得真妙呐,敢情他觉得姐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气炸了,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惊到了暗处里的蛙,嗖嗖的,打着鸣往远处逃,剩下一溜夜下漆黑如墨的绿丛稀里哗啦的响。
沈南宝睇了眼她有些后怕的眼神,“早就跟你说了,紧着你那张嘴,就不怕被人撅了耳根子去么,到时候落了罚,我可护不住你。”
风月翕了翕唇,微张的小口含住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吐了一句晓得了。
不过这事就算风月不说,沈南宝不提,但沈文倬不待见沈南宝这事翌日便成了阖府下人的谈资,得闲唠一句,也是啧啧的感喟。
“三公子这个是看明白了!其实早先我就想说了,那个顾小娘早先克死了大娘子胎里的四公子,她的女儿指不定也继承她的衣钵,也克自个儿的哥哥呐,不然你们说说,这三公子从前五姑娘不回来好端端,她这一回来,怎么就出了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