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帘还在晃,一荡一荡的,撞出稀里哗啦的一片响。
沈南宝的心也跟着这样的声冗杂的厉害。
栎棣嗐了声,暗暗嘟囔一句‘就知道会是这样’,然后蹙着眉向沈南宝说了声对不住,“姐儿有些怕生,尤其是怕陌生又漂亮的小娘子。”
这下子就连沈南宝也绷不住神情了。
风月纳罕地抻了抻她的袖缘,“姐儿,这是什么病?见不得漂亮的小娘子?”
沈南宝心道她哪知道呢,她又不是那些疾医,懂这些疑难杂症。
风月却想若是有机会且得问一问按小娘子这病是什么,有没有药可以吃成这般的,这样日后她家姐儿嫁了夫爷,她暗戳戳给夫爷下个这么般的药,他们夫爷就不得另外纳妾什么的,就紧着姐儿一人。
沈南宝见她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暗想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连忙瞋了她一眼警示。
主仆二人正站在地心打着哑谜呢,里内的按小娘子咿咿呀呀地痛呼起来,“我晓得这个四姑娘漂亮,但也没想到她这么漂亮……”
东边一溜洞开的窗,透进来一阵风,爽濑地拨动珠帘,又是一阵清脆的响,沈南宝便再也听不清里面的话了。
等了大抵有半盏茶的辰光,那桉小娘子终于不情不愿地被栎棣推搡着出来了。
沈南宝刚一抬头,作势要行礼,桉小娘子忙忙打了团扇,咳唾着,“不,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些个规矩,繁琐死了。”
沈南宝便挺直了身,道了声,“桉小娘子好。”
她的声音像莺啼,从舌尖婉转出来,声口也水亮亮的,按道理谁听都如春风拂面,绿柳拂波的况味,没曾想落在桉小娘子耳朵里,猛地打了一哆嗦,悄悄道了句‘乖乖’。
沈南宝没听得太清楚,翣了翣眼,问:“桉小娘子,您说什么?”
桉小娘子站在雕花窗旁,迎着光,圆圆的耳廓晶莹剔透的,透出鲜艳欲滴的红。
沈南宝看着,也就一翣眼的功夫,桉小娘子擎着团扇遮完了她那张脸,并在刺金团扇后狠狠地摇头,“没,没说什么,四姑娘你坐,你坐,你不用说敬辞,我不喜欢那些称谓,就是栎棣她们,我也让她们对我自呼其名。”
栎棣见惯不怪她这副样子了,请着沈南宝入座,一壁儿斟茶,一壁儿道:“四姑娘勿怪,我们姐儿的确是这样的,她不爱这些,但小的不得不谨遵着,不然这传到大娘子耳朵里,小的们可是要挨板子吃的。”
这话引来了桉小娘子的不满,她‘啪’的一声,把扇砸在八仙桌上,“要我说,这些破规矩守来干麻,成天跪过去跪过来的,也不嫌膝盖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