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淇漪恨恨向前一踏,打断她的话,“我怎么是乱扣罪名给你?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谢小伯爷纵使钟意你,但前头有大娘子、大姑娘,你怎么都无可奈何,也不敢肖想,你信誓旦旦说着不敢,但你自个儿扪心问问,昨个儿乞巧节,谢小伯爷那包鼻痔的药,如若不是你特特儿泄露出去,谢小伯爷怎能晓得,怎能这般巴心巴肝地替你去找,还要亲自来送给你!”
愈说着愈发气愤,声音亦跟着尖利起来,活活要人耳振得发聩。
而这番话提及彭氏,她少不得要冷冷嗤一句,“平日瞧着宝姐儿不哼不啊的,没想到实心里有成算得很呐,什么叫做有我有大姐姐在,难不成不该是你所谓的年岁不及、并无此意么?”
沈南伊剌剌打起扇,扇坠一如那两爿嘴急促翻飞,“我早便说过了四妹妹惯会做样子的很!瞧瞧,现在漪姑娘被蒙骗得有多惨。”
末了还啧叹两声。
殷老太太皱紧了眉,目光青龙偃月刀似的,往彭氏那边砍去,“小孩子家家拌嘴,你一个长辈做什么插嘴的?越性儿活回去了。”
转过头,钉子似的钉在沈南伊身上,“还有你!方才还没进来呢,就听见你在屋内乌喧喧的,哪里还有闺阁小姐的行止端稳?今个儿正正好,我教训你四妹妹,你这个做大姐姐的也好好听着!别日后叫人说,大的还没小的懂规矩!”
沈南伊脸上一红,扇都忘了打,只嗫嚅道:“祖母,我省得了。”
那厢沈文倬来前就听清止说了来龙去脉,现下听众人这般黑白颠倒沈南宝,只管抚膺反驳,“祖母,我同舒直走得近,平日也对这事晓得个大概,我可以担保四妹妹她决计没有那些小心思,漪姐姐她定是有些误会了。”
容淇漪听闻冷笑,“渊渟你一径病榻,又是男子,你哪能晓得这女人的心思,就如那山川,机阱万端不说,还处处隐伏,何况……”
她忽而一顿,咬着后槽牙狠狠盯着他,“你扪心自问,你是否太一叶障目了?”
剌剌的一句话,宛若千钧压得沈文倬身形明显一颤,承托他站立的那个脊背竟受不住了,打起了轻轻的战栗。
但他仿佛不曾感受,一双眼死死凿进前方的栽绒毯上。
只管作壁上观的沈南宛瞧不下去,“漪姐姐,您这话说得奇奇怪怪,渊渟心思良善,一心可怜着半道子回来孤怜的四妹妹,亦懊悔自个儿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这才这般极力爱护四妹妹,但爱护归爱护,渊渟亦没有有失偏颇,那谢小伯爷的事定没有半句虚妄。”
容淇漪轻笑,抓着她言辞里的含糊极力钻刺,“谢小伯爷没有半句虚妄我是信,但四姑娘有没有就难说得很了……”
悠悠的一声叹,曼曼向沈南宝渡来一记睥睨的眼神。
“四姑娘你说呢?”
说这话时,容淇漪脸上溢满了洋洋的神色。
沈南宝凛凛看着,心想人心里的恶果然是有无穷力量,它能叫人面目全非,连亲人都能肆意践踏伤害。
那么好的三哥哥,待人总是那么谦和温柔的三哥哥,他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