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不能够。
从前她仅仅只觉得他的喜欢来得唐突,来得失仪,以为不过是少年的一时意气,又或是一时的不平,因得不到所以惦念罢了。
她还因此恼过他。
觉得世间那么多的小娘子,这个不知疾苦的小伯爷为何非要找上她。
让她挨了耳光,又挨打。
所以她企图用冷待拒绝他。
可他一味的诚心诚意道歉,让她觉得,或许随着时间的发酵,他若是一直这般坚持,她又报得仇快,她当是能够接受他的。
想是这般的想,但谁也护不住那颗心的向往。
更何况,心这个东西很小,只能供一个人住。
有了这个人,其余的便塞不下了。
沈南宝嗒然,眼睛搭下来,楚楚的,哀悯地看向他,“谢小伯爷,我是怎么想的,你不是早便懂得么?”
谢元昶怔了怔,那双眼像一下吹熄的灯,寂寂灭了下来。
他孤伶的一声嗤,连连点头,“四……姑娘是个伶俐的人,早明白我晓得,我的确晓得,但我……总是免不了希望……现下我明白了……”
游遍花丛的小伯爷头一次遭到这样的打击,玉琢的脸庞含着秋水落叶一样令人伤感的萧瑟。
沈南宝想起烈阳下的他冲自己诚心的俯身作揖,暗道这样许是最好的罢,他是小伯爷,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宠长大的,所以他自来就不用顾及旁人的感受,也不会去替旁人设身处地的着想。
自己这番拒绝,打消了他的心思,也会避免许许多多的波折罢!
沈南宝舒然一口气笑,“谢小伯爷明白就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上次那话,你龙章凤质,多的是小娘子欢喜你,时辰不早了,我不便久留便先告退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谢元昶叫住了她,“四妹妹。”
踯躅了瞬,谢元昶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到她的跟前,“这是我找我师父要的,他说这对你的鼻痔有好处,里面附得有方子,你若是觉得喝了感觉好,再照这方子继续喝……”
害怕她又拒绝,谢元昶加了句,“这东西你不收,我拿着也没用,也是浪费了……师傅怹老人家一番心意。”
其实是浪费他的罢。
但他怕她抵触。
沈南宝心头莫名一酸,抬手接了过来,在谢元昶怔怔目光里粲齿一笑,“就当是谢小伯爷体恤好友的妹妹,所以送的一番心意罢!”
到最后一刻,她还是要说得泾渭分明,不要他留存一线希望。
谢元昶怅然着站在地心,看着沈南宝随迟迟到来的沈南宛一并入了马车,很快驶进了夜色里,好似自己的一颗心也扑进了渊薮里,暗得见不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