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笑着看起自己手上的白纱,“这很容易理解,毕竟如今大家都紧顾着靠她的亲事来求得府上的顺遂,她心底儿肯定觉得自己是功臣,也觉得自己委屈,自然要借着机会发泄一番。”
毕竟才十五岁的姑娘,心性能有多稳。
自己能这么稳,那是活了三十多岁的沉淀,是和陈方彦这么经年同床共枕,耳濡目染的原因。
风月嗐了声,“那小的便希望那知州通判家的公子能看中了二姑娘,早早地把二姑娘娶进门,这样姐儿日子也好受点。”
沈南宛最恨的并不是自己,‘填窟窿’这件事越过去,沈南宛但凡不惦记着自己算计她那点小心思,几乎是与自己形同陌路,遂就算沈南宛出嫁不出嫁,都与自己无碍。
所以对于如今的沈南宝来说,要紧的是端午怎么寻理由出去。
好在没有理由,那边知州通判却在端午的前几日送来了帖子,说邀沈府的几位姑娘出去看龙舟争渡。
这下就是风月也有幸借光出去观一观了。
风月不免开始对那个知州通判的公子生了些好感出来,“多亏得有那梁公子,这样小的就能出去看那些好吃的了。”
小半月的光景,沈南宝终于可以脱离缠纱的困境,自己给自己上药了。
药是用萧逸宸带过来的,说是祛疤的良药,装在一只小巧的竹枓里,用勺子挑起,质地犹如蜜糖,扯出丝丝缕缕的牵挂,淌在肌肤上,又晕染出清清凉凉的触感。
沈南宝一边按在手心里画着圈,一边嗔向风月,“你只晓得吃,哪日吃坏了你的肚子,你才晓得哭。”
风月哼哼着,“这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人为食亡,小的要是死在珍馐里,那也算是死的圆满。”
沈南宝叱道:“什么‘死’不‘死’的张嘴就来,还不快呸呸呸掉它,你真嫌自己命长了!”
风月连忙呸了起来。
沈南宝这才安了心,却又不忘叮嘱,“旁人都道一条索子挂了去,从此自过那神仙快活,无忧无虑的日子,听着仿佛‘死’很轻巧,但他们都没经历过,那都是张嘴胡说的!‘死’是最难受的,无论哪一种方法,不仅不会让你好受,也都会让你死相可怖!”
她说得古板方正,风月却不由回想起从前沈南宝说的黄粱一梦。
姐儿说她在梦里被夫君毒害,那么姐儿定是死得极难受。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经验之谈。
这样好的姐儿,姐儿的夫君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莫名的,鼻腔有些泛酸,风月擤了擤,旦觉不够,又用手揉了一番,揉得声音也齉了起来,“姐儿,小的知道了,小的日后不会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