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沈莳诧异了,其实他也不晓得沈南宝错在哪儿,不过既她说晓得,他便听一听她的见解。
“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沈南宝犹豫了瞬,这才提裙伏惟叩拜,“错在不知砥砺,不遵父训,一意孤行将佛经交给容小娘,以致二姐姐生了别心拿来作了这等用途。”
沈莳愕了半晌,方连连点头失笑,“极好,倒是极好,你们一个二个,要不肆欲轻言,要不抛却温清,更甚者恣其所欲,想来是我导示不切,所以才教得你们暴慢日滋!”
见他发怒,谁敢言辞,各个都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沈莳却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难抒得厉害,怒吼道:“你们全部都给我关禁闭!没我的吩咐不许出门!宛姐儿尤其!”
沈南宝随着众人道是,甫一起身,便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抬起头,发现是沈莳幽暗的目光。
“还有你,日后但凡再被我发现抄写佛经。”
沈莳牵了唇,那髯鬣随之抖动出冷冷的弧度,“别怪我将你手打残了。”
纵使料到他不会留任何情面,但听到这话时,沈南宝还是忍不住心凉了半截。
忍了忍,她到底没将心里那点悲戚溢出眼眶,只福身道:“我晓得了。”
沈莳站在背光的地方,脸上因而布满了阴霾,但并没再说话,只是一振袖,拂出豁然气愤的风,一如殷老太太择了角门离去。
彭氏当然要留下来收拾残局,妥当后续。
毕竟对于簪缨世家来说,家族的名声大于一切,而今出了这等子事,遭了那么多口舌妇听去,不知道将传成什么样子。
越这般想,彭氏看向容氏母女,眼神越发的冷,“到底是容小娘享福,犯个错,被老爷骂一骂,罚一罚,关个禁闭罢了,也正正好全了容小娘你礼佛的清净,哪像我还得劳心劳力,替你兜着那些烂摊子!”
说到后面竟咬牙切齿起来。
沈南宛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当即要反驳,却被容氏狠狠拉住,只让她逶迤着哭。
彭氏见状,方才那点烦恼顿时被扫了个干净,神清气爽得厉害,嗤笑着领着沈南伊走出了东厅。
沈南宝这时才默默地走上前,喊了一声,“二姐姐。”
沈南宛身形一顿,猛地抬起头,深红了双目望她,“你是故意把佛经给我的。”
沈南宝点点头,嘴角微勾,“二姐姐果然聪明。”
容氏抱住沈南宛,恨得切齿,“四姑娘,我自认待你不错,宛姐儿也一向视你如亲妹,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们?”
“陷害?”
沈南宝歪着头,神情懵懂,转目看到容氏二人在地上抱作了一团,脸上忽而绽放出大的笑,在漏花窗捎进来的夕阳里,诡异而讽刺。
“小娘,你这话说得便错得很了,我不过是拿了佛经过来给你们看罢了,怎么就是陷害你们了?”
容氏一噎,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沈南宛若有所觉地看着她,眼神幽幽,“祖母说你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而今看来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