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换了家居服,招待方棠喝茶:秦鼎条件艰苦,回到石榴苑可奢侈多了,柜里一排茶叶罐。
方棠端端正正坐着,正打听老许;贺志骁答,看了黄历,明天日子不错,陪着老许把儿子入土为安。
“那我也去。”方棠热心地说,开始张罗:老许在秦鼎时挺照顾两人。“该准备什么啊?我去打听打听。”
商量几句,在车上度过四天四夜,都累得很了,两人满脸倦色。
看看时间不早,方棠站起身:“骁哥,那我先回了,明天见。”
贺志骁像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全身发僵,掌心冰凉,艰难地说了句“好”。
看上去方棠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垂头走到门口,偷偷看他一眼便走了,不忘关上门。
茶慢慢凉了。
留在原处的贺志骁恍恍惚惚,仿佛回到秦鼎:刚刚离开的女孩子笑靥如花,又像小鸟一样欢快,棉被叠的整整齐齐,枕边放着花手帕,小白菜或者萝卜长在窗边,衣裳晾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菜香和热茶的味道
而不是现在,空荡荡冷冰冰,和屋外没什么区别。
能怎么样呢?一场梦而已,权宜之计,团队需要,当不得真的。
他一拳捶在茶几。
刚来的那年除夕还是他自己把方棠赶出去的,那条深蓝围巾也被扔了出去,还笨拙地织了白花边。
要是留在秦鼎就好了。夜里他经常睡不着,浑身燥热地坐起身,望着远处床铺上的她:睫毛长长的,随着呼吸轻轻抖动,如同蝴蝶翅膀。
如果,那时坚定一点,睡到床上去,她会拒绝吗?
贺志骁不由自主地看看只剩半截的左胳膊--他只是个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