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止自己,视野中丧尸摩肩接踵,浩浩荡荡,如同涨潮时的海浪将一栋栋房屋分割包围,形成一座座小小孤岛。
刚刚掏出绷带裹住血淋淋胳膊,东边就传来引擎声和开枪声,属于首领金世豪的越野车像一根离弦利箭撞飞不少丧尸,一头撞开基地大门硬闯出去。改装过无数次的车子就是不一样,远远观望的雷珊居然还顾得上赞叹。
基地高层区域又开出两辆车,一辆随着金世豪消失在大门外,另一辆却不知怎么撞到墙上。被层层加固的围墙并没倒塌,被周围数十只丧尸围住的车子想朝后倒却撞在一棵大树,像陷入沼泽的兔子无法动弹。
平时管制严密,汽车只属于高层,我们碰也碰不到,今天落到这个地步。车子里的人打开被铁条加固的车窗,两只□□轰鸣着开火,周围丧尸像折断的树木般倒下了,新的丧尸靠拢,越来越多听到声音的丧尸朝车辆包抄。
前年就子弹紧缺,只有基地放哨和防卫的成员才能领取,我们这些平民外出“狩猎”“清场”全靠冷兵器,高层自然例外。雷珊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弯的雪亮军刀,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西面后门也传来搏斗和汽车引擎,间杂□□和□□声,听起来一小部分人冲到那里。有人惨叫,更多的人呼喝,也不知道是翻墙还是打开门,逐渐没了动静。
其他人呢?钱天骄呢?李志华呢?缓过劲来的雷珊开始担心同伴,东张西望搜寻朋友们的身影,哪怕一个也好。
视野中空荡荡,没有活人踪影,丧尸倒是随处可见:基地大门敞开着,不断有更多丧尸往里涌;大街小巷也不例外,成群结队移动的丧尸令雷珊想起十多年前去北京旅游,人头攒动的故宫长城;刚刚逃离的会议场更被这种食肉生物占据了,血腥味顺着风吹遍整个基地。
说来倒霉,哪怕基地半夜被攻破,凭借幸存者们堡垒般的房屋也能坚持一阵,毕竟平常没少演练;偏偏恰逢会议,大家集合点名完毕,该狩猎狩猎,该清场清场,该建设基地建设基地,雷珊本月轮值种菜养鸡鸭,和陈楠楠打了招呼,就听到背后巨响:围墙赫然倒塌半边,终日围拢在外面的丧尸探进脑袋,伸进手臂,继而把脚踏了进来,一只两只,十只八只
几名护卫都在,第一反应便是开枪,确实把第一拨丧尸消灭在入口,有人喊“封上”又有人想把车开过去,统统来不及了:不时有车辆进出的缘故,基地本来就被成百上千丧尸包围着,不得不保持安静,避免流血;枪声响彻天际,越来越多的丧尸露面,被杀掉一部分,更多的潮水般涌进来,距离最近的护卫率先遭殃。
雷珊就是这时逃命的。大门太远,后门只有高层有钥匙;地道?脑子这么想着,身后传来咀嚼声,血腥味蔓延开来,熟悉的声音惨叫,她匆匆回望,陈楠楠正被丧尸咬住肩膀,耳朵也被啃住,两只丧尸合力搂住她双腿,可怜的女人挣扎着朝雷珊伸出胳膊:
救救我!
狰狞面孔在视野中越来越大,雷珊本能地朝自己家奔跑,同时安慰自己:她完了,死定了,我救不了她。心慌意乱的缘故,没能避开冷不丁冲出来的丧尸,胳膊被咬一口。
初到“粤龙”基地,自己算陈楠楠半个教练,没少教她军体拳;后者则爱美时尚,安定下来之后美发瑜伽,美其名曰“保持在转角遇到爱状态”。自从去年伴侣任嘉外出狩猎出事,雷珊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我为什么没帮她一把?此时此刻,悔恨愧疚像丧尸血盆大口,噬咬着雷珊痛苦不堪的心脏。哪怕只砍出一刀,她也会好过得多,我是个懦夫,最好的朋友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