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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年复一年,那人却始终不曾回来。

第三年时,那人托人送了一封信。

“珍重,勿等”,四个小楷字迹,她熟悉至极。

妇人不怨。

可随着岁月逝去,走路蹒跚的婴孩,也终于会说话,会思考,会缠着她询问他为何没有爹爹。

妇人坐在椅子上搂着他,把梅花树指给他看,“阿数的爹爹为了考取功名,赶赴长安参加科考,却不小心从高山跌落,大约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爹爹种的树,阿数若是思念爹爹,就看一看这梅花树。”

她觉得对儿子而言,这样的谎言,应当更容易令他接受吧?

“娘亲,功名是什么呀,爹爹为什么要考功名?”

“功名啊,就是当大官,为百姓做主。你爹爹常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等阿数长大,也要考取功名,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哦!”

妇人笑容和蔼,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

小独数乖乖巧巧地踮起脚尖,亲了亲妇人的面庞,“娘亲,阿数一定会做好官!”

他其实听不懂那些话,但还是把它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这是他爹爹说的。

小独树渐渐长大,终于成了少年模样。

山村里的私塾无法再教给他更多的知识,这年冬天,他抱了两只鹅,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来到金陵书院的大门外。

牌楼很高,是这个贫寒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巍峨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