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心思细致,自然也感觉到东大院有些不安的氛围,但她没有去管,只是每日细心照看自己唯一的儿子福惠。
其实在永和宫跪着的那一日之前,年氏就知道,自己没法留住肚子里这个孩子。
先帝的丧仪盛大而繁琐。因太后娘娘屡屡有事,皇后常将带领内外命妇行礼之事交给她。在众人目光中,年氏自然一点偷不得懒。她也不肯露出一点软弱无能来。
这样的劳累之下,哪怕她身边随时都有太医预备着诊脉,但她还是一日日觉得不好起来。
其实再好的太医,有时候也比不上一个母亲的直觉。
那一日晨起,年氏忽然就有预感:这个孩子不在了。
虽然自己的肚子还在,但年氏知道,孩子不在了,原本每日会动一动,似乎在跟她打招呼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那一日,她借口起晚了,赶着去先帝丧仪,而没让大夫把晨起的脉。
也是那一日,德妃娘娘绝食要殉先帝,新帝的后宫集体跪在永和宫,求太后娘娘用膳。
年氏很难说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痛恨的心情。
自己这样爱孩子,愿意用一切换自己的孩子活过来,可她面前的,却是个端坐在榻上绝食威胁儿子的母亲。
年氏觉得腹部坠痛,觉得自己意识渐渐模糊。
心底却带着一点痛快:经此一事,人人都会知道,因太后娘娘的逼迫,皇上没了一个孩子。自己是在永和宫内失了一个孩子。
母子母子,天生就是子欠母,因为孩子欠了母亲一条命。
所以人人重视孝道,所以太后只要想,就能让皇上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