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分房的过程再没出现任何岔子——抓阄刚一结束鹿辞就找上了抽到姬无昼的同门,与他私下里交换了手中名签。
当鹿辞抱着自己的一应杂物迈入新住处的房门时, 几乎每根头发丝都透着得意, 忍不住浮夸地对着屋里的姬无昼调侃道:“哟, 这么巧又是和你一屋, 咱俩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
正在铺床的姬无昼闻声抬头,默然无语地看了他片刻,随即竟忽然抿唇轻笑了起来, 笑意中三分“看破不说破”的默许,三分“你说什么都对”的纵容, 剩下的满是由衷欣然。
结果他这一笑不要紧, 却令鹿辞一时间看傻了眼,他就那么抱着满怀的杂物呆立原地,半晌未有动作。
——这么久以来姬无昼一直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仿佛任何人事都无法令他那不动如山的俊美容颜染上温色。
这还是鹿辞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真切的笑容,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冰消雪融般漾起暖意, 看着那一贯紧抿的唇角微微弯起柔软的弧度,鹿辞一不小心便看入了神,久久未能回魂。
……
再往后的日子里,秘境中年长的师兄师姐们一个接一个离洲而去,而年幼的师弟师妹们却一个接一个顺水漂流而来。
别离的愁绪与初见的欣喜接连不断地交织上演,演过春花烂漫,演过夏蝉声声,演过秋叶满地,冬雪皑皑。
终于,又一年草长莺飞之时,姬无昼离洲的日子也已近在眼前。
根本无须师父提醒,鹿辞便早已意识到了那日即将来临,于是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常常会不自觉地发呆走神,悻悻然闷闷不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无论他想些什么,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就仿若东逝之水终难阻,季末之花终难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