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白发的女人和黑发的青年,双双站在了侦探社的大门口。似乎是心脏已经收缩到了肚子里面,一来到这扇门前,她又变回了莲见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完完全全是小女孩的模样了。白色的短发,还有亮晶晶的蓝色眼睛。这一下,莲见才发现,原来对方的眼睛遇到光的时候,也会透露出黄色的光芒来。就和她的“主人”一样。

明明不是去见自己的朋友,露娜的这一番行为,搞得莲见也紧张兮兮的。

正在会客厅里的敦,察觉到了什么。在龙之介依然不满于“同事”们那下意识的偏见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尚未被侦探社所承认的“搭档”,朝着门口转过了头。

……

……

黑发的青年,曾经在棺材里做过有关露娜的梦。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做过一回“中岛敦”,曾经与对方共事过的原因吧,青年总是会碰到一片没有天也没有地的事情。然后有一双手,抚摸着身为老虎的“他”。

做过那样的梦。

于是当门扉开启的那一刻,敦朝着那方招了招手,就像是招呼自己养育的小猫一样。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口只有老虎一样的小猫。至于青年,早已逃之夭夭了。

藏在门后的莲见,卑微可怜又无助。这种家人团聚的美好场面,可轮不上他如何如何地插手啊。怎么看来,他都是局外人。

这个时候,莲见竟然在期待远在东京的“绫辻行人”赶紧回来,他们两个人刚好能够凑成一对。孤孤单单的一对。

“莲·绫辻行人·见”也的确这么想,东京好危险,他好想回横滨。降落到第三层世界的他,看见了被替身们代替的学生们。

“池田,山崎,小明泉,橘。这四个人在吗?”黑发的少女侦探慢吞吞地在这些区域间行走着,她的语气十分舒缓,但是其中却有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她的阳伞重新变回了手杖,那根手杖在空白的地面上轻轻敲打着。少女从一个教室走到另一个教室,里面全是面色麻木的人。

被替身所代替掉的人们,都在这里。他们的脸上,全是绝望。

一开始谁都没有发声,可是少女的步伐那么沉稳,就好像是一位天神一样。然后,在万般寂静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声音。

“是他。”有人指向自己身旁的、面色更为惨白的青少年。

渐渐地,那几个人都被“孤立”了。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拉所有人下水是否太过分了些呢?”侦探将她的手杖搭在地面上,她凝视着四周的虚空,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在与虚空对话。

“那又该怎样呢?”从某片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一位浑身只有黑白两色的少女。她穿着学校制服,头发笔直,从未经过烫染。在黑色与白色之中,她红色的嘴唇显得异常鲜红。红色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一点你不知道吗?”裙子规规整整留到膝盖处的少女,头发梳得笔直,腰杆挺得笔挺,完完全全就是好学生的模样。她在悲伤的时候,她在等待其他人救助她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出手过。

“你的班主任也是如此吗?”侦探从容地谈起“赤河”的事情,莲见看见对方鲜红的嘴唇上下开合着。

“你真的有向其他人求助吗?还是说,只是一味地向心中的自己求助?”

四周的寂静,像是沉重的石头一样落到了地面上。

“那一天,「善良」告诉我了这个方法。”红音子行走在栏杆之上。也许是因为在虚幻的世界里,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已经不能够算是正常的活人,所以她的脚步轻盈,即便只是脚尖踩在栏杆上,也丝毫没有要下落下去的迹象。

“那真的是善良吗?”出现在白石高中匿名论坛上的那个id后的家伙,毫无疑问正是这一次的文学破坏者。不知黑死牟现在如何了,春日井冬夏死去之后,他又如何了呢?

“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个样子的。”红音子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体。她的躯体轻飘飘的,看上去就好像一张纸。

“侦探,那么你又要如何去做呢?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你只是一个人。你所看见的众人,不仅仅是单独被我的怨气所缠绕进来的。他们之中也有为了一己私欲而行使那个游戏的。”献祭一人的性命,让自己化为怨灵一般的角色。这样的角色,在这场替身游戏里充当了作用放大器。

红音子这样的状况,可以说是黑化吗?莲见的思绪略微偏移,他的脸庞依然素净得像是白雪一样,所以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