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直接偷偷地将其消灭?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人道。莲见想。因为春日井冬夏他首先是个人类,其次才是文学破坏者。这与其他没有理智只想着破坏的破坏者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一次,对方却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想写一封信……在那之后,我会考虑要不要认输。”这个少年,一下子败下阵来。他的态度始终有些软弱,就像黑死牟一样。所以,做事情的时候畏头畏尾,到了现在,甚至还要低头服输了。
服输的意思就是……他不干了。
莲见还是有些怀疑对方的真正用意,但是他可以略微等待一段时间。然后那信,就写了足足三天。
百夜莲见自然不可能盯着对方写三天信,在这三天里,他开始着手准备下一个身份。在人类社会之中生存的必要物件,就是身份相关的证件。之前他和清宫桂花提过太宰治,那么就去黑市办相关的证件就好了。
莲见搞定了证件,和清宫编辑说了他过段时间要出远门,以后打电话过来接的就都是“太宰治”了之后,他又折返来见春日井冬夏。对方已然写好了信件。不是一封,而是两封。一封给他的父母,一封给他一直喜欢的女孩子。
春日井冬夏知道,他能够做出的能够令他们幸福的选择,只有这一个。哪怕他先前一次又一次抱着信念想要去完成那个毁灭文学的任务。
“我会把这封交给我的父母,这一封,拜托你……和这个一起。”春日井交给莲见的是一封信,和之前那个花簪。
在说完这个以后,他便消失了。
他死了。
百夜莲见的心中有诸多感慨。这就是少年间的恋爱吗?明明一方都没有接受他。
莲见捏着那个信封,信封薄薄的,摸起来好像里头只有一张纸。莲见找了个胶带将花簪子和信封黏了起来,然后在当夜去往白鸟家,叩响了她家的家门。
深更半夜敲一个独居女孩子的家门的男人,不被认作变态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只能说现在夜深人静,没有人看见他,而白鸟樱子发现来人是她的老师之后,也便很快地开门让他进去了。
“中岛老师?你回来了。”樱子有些惊讶,惊讶之中带着喜悦。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担忧国文老师会不会出事什么的,毕竟让他留下来强制做客的可是黑名在外的港口黑手党。
莲见向对方诉说了自己的来意。在接过那封信和信上粘着的花簪的时候,少女脸上的表情是沉默的,她个人则是无言的。
“那个、那……他人呢?”
其实,春日井对她说了好多话,还聊了高中第一年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在一所高中读书,但是回家路上总是能够碰到一起,久而久之,他们也会聊上几句话。可是樱子实在是太看不起自己了,因为父母的事情,她每一天的每一时刻都在贬低自己。再加之周围的人所向她投射的怪异的眼光,这让她无数次偷偷掩面哭泣。
接过那封信的时候,她的手指再颤抖。
“也许,”莲见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他总不能够告诉对方,春日井冬夏“出远门”了吧,白鸟樱子又不是小孩子。于是他就如实说了。
“然后,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呢?”樱子不解地问。
解释这些没有意义,因为对方很快就会将有关自己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但是,就这么不带走一丝云彩地离去,不是莲见的风格。于是他连夜赶出一封信件,大早上的时候,百夜莲见就将写有地址的信件交给邮递员,并嘱托对方在一个时间段之后,再寄出去。写信的时候,露娜一直十分不满地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因为信里的一些信息,是露娜提供的。
为了写好这封信,莲见删删改改,磨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用文雅的措辞写了出来。哎,他本身没怎么接受过教育,就算是扮演着一位文豪,他所拥有的知识量也是稀少的。莲见从自己少量的词汇里挑挑拣拣,终于写出了一篇看得过去的信件。
芜湖!不愧是我!
写完之后,他甚至上上下下地观赏了一番,才舍得去睡觉。
睡到半夜,莲见感觉自己身上热烘烘的,就好像有人把焐热的毛毯塞到他被子里了一样。六七月份本来就很热了,所以莲见基本上是从梦里惊醒了。他本来还在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在梦里,莲见一下子变成了举世闻名的大文豪,就算是早上起来说句梦话也会有人当成是名言警句。
只可惜,是梦而已。
莲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手在被子里一摸,摸到了一团软乎乎且在不断发热的肉-体。莲见惊觉不对,还以为自己的被窝里面钻进了什么狐狸精。话本里时常有这样的故事发生。所以他一个激灵打开灯,却发现被我里钻着的其实是大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