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四娘给长辈行礼请安之后,便坐到角落,视线不离小叔小婶婶,一面瞧着,一面轻笑着说话。
孟观潮耳力太好,听到了两个侄女的话,睨着她们:“俩小兔崽子,偷着说我什么坏话呢?这大半晌,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车轱辘话。”
三娘、四娘看他唇角噙着笑,语气也很柔和,便没了惯有的畏惧。三娘起身,底气不足地回话:“就是小叔听到的那些啊,我们觉着您配不上小婶婶。”
二夫人立时站起来,恨不得当即给女儿一耳刮子,“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说着,怯懦地望向孟观潮,“四弟,孩子的话,别当真。”
孟观潮笑一笑,“童言无忌。二嫂别往心里去,更别背着我发作孩子。”
二夫人听了,放松下来,望着他,又看一眼徐幼微,笑了。
大夫人也笑了,玩味地望着孟观潮,“不是我说,老四,你和四弟妹,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可你那脾气……四弟妹嫁了你,简直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嫁给了活土匪。不怪孩子们那样说。”孟文晖一事,让她恨毒了孟观潮,脾气不敢显露给太夫人看,索性明打明地找到机会就挤兑孟观潮。没有他做不出的事儿,但是,对女眷,却一向懒得计较什么。
孟观潮哈哈地笑。
满堂人都笑。
笑过之后,大老爷瞪了妻子一眼,“说的什么话?别老四给你点儿颜色就开染坊。”
“跟四弟,就得这样。”大夫人笑道。
“是啊,跟老四可不就得这样。”太夫人笑吟吟的,“难听的话,在他高兴的时候可劲儿说。等我哪日不高兴了,回想起来,可少不得让你过来立规矩。”
她孟太夫人,出了名的护短儿,不论何时也都不掩饰。说她的老四是活土匪?那也比孟文晖那等败类强了百倍。
大夫人立时打怵,恭恭敬敬地行礼、赔不是。
徐幼微亲眼目睹这些事,凝了孟观潮一眼,莫名地觉得好笑。心里是想,明明是分外年轻的男子,可言语之间,总给人一种一把年纪的感觉。在他,是不是只有一把年纪的人,才会不当做孩子来对待?
而这般成习的言行背后,是多深浓的疲惫、沧桑甚至苍凉?念及此,心里便很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