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些人不值得自己动脑子。
先帝笑笑地看了他一阵。之后,大热天的,让他在养心殿前的烈日下站了整日,幸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长大的,不然得带着一身盐渣儿回家。
十四那年,先帝亲征,如常命父亲随行,也带上了他。
仗打了一年多,他后来所得的先帝的倚重、荣华路上的建树,都是在那期间奠定。
实打实地衣锦还乡了,没过两天,便和孟观楼打了一架,拆了外院一个花厅,孟观楼折了几根肋骨,脸上多了道必然留疤的血口子。原因是孟观楼挑衅母亲。
当下他一点儿亏也没吃,但惹得父亲暴怒,请家法赏了他三十大板。
孟家的家法,是用厚实的板子往人后背招呼,威力不比军棍小。
孟家的门风,在父亲当家的时候,总离不了彪悍、不可理喻——搁谁家,也不会罚的子嗣身上留下明伤,就算豁得出子嗣的安危,也丢不起那个人。父亲不在乎,母亲改不了夫君的做派,也就随着不在乎,他们孟家四兄弟,挨打受罚是家常便饭。
母亲看着他被打得血肉横飞,什么都没说。
他在生命中第一场战事之中,落下了些伤,这一番雪上加霜,足足躺了三个多月。那时不懂得也不耐烦长期调理着,留下了每逢阴雨雪天背疼的病根儿。
先帝火了,指着父亲的鼻子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在两军阵前跟老四较量,实话告诉你,十个你绑一块儿都不是个儿。
训的父亲灰头土脸。
他快好的时候,孟观楼痊愈了,母亲布局让孟观楼触犯家规,领了二十大板。
父亲想通首尾,与母亲吹胡子瞪眼,说只护短儿、手黑这两条,就不是宗妇做派,老四那些毛病根本就是随了你。
母亲则说,你有生之年,敢再动四郎一手指头,我就要你别的孩子的命。
父亲被岁数小了自己一大截的母亲气得晕头转向,奇的是夫妻两个也没生分,没多久,便恢复了和和睦睦的情形。
——偶尔他想,也不怪孟观楼恨毒了他与母亲,又对母亲心生亏欠:没他这个由着性子来的惹事精,母亲的日子会舒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