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记忆中的温热,此刻他的手凉凉的。是不是用很凉的水洗漱的?她猜想着。
他的手回到她背后,轻拍一下。
徐幼微在心里叹气:直接说声“睡吧”,就那么难?她起初动也不敢动一下,僵了一阵子,小心翼翼地换个姿势,顺便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孟观潮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说有什么好紧张的?货真价实的一只小病猫,我能把你怎么着?
说起来,她越是清醒、伶俐,越是怕他。偶尔,若有所思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恐惧的眼神望他一眼。那样子……好像曾几何时,他当着她的面儿杀过人一般。
多有意思。她怕他。这是这几日最不容他忽视,且情形越来越严重的一个事实。
亲事是怎么结的,他再清楚不过。但看着她的时候,他总让自己忽略、忘记,也渐渐做到了。但在今时今日,她在无意间,触碰到了他心头那根刺,反复地拨着,往深处扎着。
她自然不是有心的。正因此,才更让他恼。恼自己。
他深吸进一口气,又没好气地吁出。臂弯间的那个并没睡着,他也就没必要装睡。
做戏给谁看?
徐幼微心念数转,猛然睁开眼睛,暗骂自己蠢笨迟钝。
日理万机的人,前几日就算早早回房,也要在外间大炕上看公文卷宗到夜静更深。
今日,他明显心里不痛快,却没找谁撒气,只是不言不语地回房,早早歇下。
除了常年折磨他的伤病,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伤病……哪一种?徐幼微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了指他右耳的位置,再指一指他太阳穴,“有没有烦你?疼不疼?”
孟观潮凝住她。近几年,他新添了两样毛病:朝政实在繁忙、心头实在烦闷的时候,右耳轰鸣,随后,便是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