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的教授也与现下的所有学校,不论朝廷的国子监或是地方上的私塾都不相同。课上学生允许质疑先生教授的是对是错,尤其是经、史这两门课。”
“陛下,”陈继忽然说道。他本来就没听懂允熥说的有些词汇,对陛下的有些吩咐也不赞同,但一直忍着等皇上说完后再问。可听到这句话忽然忍不住了。“陛下,经义乃是圣人所言,岂能被质疑?史书所载虽然未必一定真实,可年纪幼小的学生能质疑什么?”
‘孔子写的东西就一定正确了?不能被质疑了?’允熥在心里说道。不过这话他是一定不能说出来的,只能笑道:“爱卿可还记得朕建业五年春从安南回京后,朝中对朕下旨废除节妇娘家免差役之旨争论不休之事?”
“臣记得。”
“当时理学大儒举出‘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此话作为孔子贬低女子的言论,但陈瑛却依据《论语》中其它文字,得出这个‘女’字为通假字,通‘汝’字,从而得出孔子从未有过贬低女子之言论。”
“确实如此。陛下。”
“通过这个例子足以说明,圣人本意自然是无可置疑,但后世之人对《论语》等经典的解读未必无错。所以朕让五城学堂的学生们质疑先生教授的是对是错,并非是让他们质疑圣人本意,而是质疑先生的解读是否正确。”
“史这门课也是一般。如同《三国志》、《晋书》这样的史书缺失的资料太多,许多事情只能推测。即使钻研了《三国志》一辈子的老先生,其所说的也未必一定正确。而且许多时候钻研某一部史书越久之人,越可能在某一个问题上陷入牛角尖,犯下旁人看起来十分浅薄的错误,而自己却仍茫然不知。而年轻的学生无许多条条框框,未必不会点醒老先生。”
“陛下圣明。”陈继心悦诚服的说道。
“哈哈,”允熥笑了几声。这是他准备了好几天才准备出来的言辞,自然显得圣明。
陈继又问了几个自己不明白的问题,允熥一一解答。然后他继续说道:“礼这门课不许质疑,但学生可以询问先生为何这样规定。乐、书、数这三门课朕尚未想到有什么可质疑的,不过未必无可置疑,所以就先告知学生们可以质疑,若是有不妥之处再行修改。”
“但,”允熥加重语气道:“所有学生,在质疑的时候,语气都要恭敬,不得对先生不敬。朕在校规中规定对先生不敬的处罚,也适用于质疑时语气不恭。”
“陛下英明。”陈继赞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