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不要这样说。当时要不是补入了军中,没有那份粮饷,我们兄弟四个可吃不饱。我们兄弟四个能健康活下来也多亏了先帝当时的旨意,现在就算为了皇上丢了这条命也应当!”刘交说道。
刘壹不说话,只是哭泣。刘茂却又说道:“若论享受,那些当爵爷的可比咱们受的朝廷恩惠多,他们为什么就不用去乌鲁木齐这种地方打仗?只有咱们这些当兵的和小官去送死!”
“慎言!”刘交喊道。听了刘交的话,刘茂不敢再说,但心里更加不满。
正哭着,从门口探进来一棵脑袋,见到他们四个,说道:“刘大人你果然在此。”
“唐大人。”刘壹擦擦眼泪,站起来说道。
这人是府军左卫的所有军医中地位最高的人,因管着其它所有军医被称为掌事军医,名叫唐覃。
允熥在上直卫中不断强调纪律,为此不断加强军医在卫所中的地位与权力。如果说外地的卫所对于军医承担的政委职能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到的话,京城的卫所将士已经明确知道:军医不仅负责身体表面,还负责脑袋。
所以即使如同刘壹这样的千户也不敢得罪唐覃,但又因为军医此时还没有品级,他就每次见到他都称呼大人。
“刘大人,指挥使大人有事要召见各位千户,刘大人还是赶忙前往。”唐覃对于所有称呼他为大人的人也都叫大人。
“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麻烦唐大人来亲自传达?随意派一人过来就好。”
“我正好有事要向这边走,就顺便把信儿送了过来。”
刘壹又与唐覃寒暄几句,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泛红,仔细观察脸上还有泪痕,不由得问道:“唐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哦,我刚刚也给家里人写了遗书。”唐覃并不在意的说道。
但他这句话却不啻于在刘壹耳边响起一声炸雷。“什么,唐大人你,也要与我们一起去乌鲁木齐阻拦西虏?”
“确实如此。我身为府军左卫的一员,平日里也吃着朝廷的俸禄,这样的时候怎能临阵脱逃?就算朝廷的律令不管,我心里也会不安。”唐覃回答。
“可是,唐大人您也不是将士,是用医术救人的,又不能提起刀枪杀敌,去乌鲁木齐有何用?”
“谁说医生就没用了?我会带着许多草药,在战场上为受伤的将士包扎诊治。为打败西虏尽自己的一份力。”
听到这话,刘壹不由得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唐覃几眼。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虽然我们军医平日里除了治病救人也做过其它事情,在你们看来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我们也是受了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是为了整个卫好。”唐覃说道。
“唐覃军医,对不住。”刘壹忽然弯腰说道:“我过去对你们多有误解,请您原谅。”
“不过是一些小事,何足挂齿。”唐覃笑了笑。
刘壹又说了几句,唐覃说道:“刘千户,你再不去宋指挥使哪里,可就要迟到了。”
“最后我再多说一句,”他又对着正在哭的刘茂说道:“此次去乌鲁木齐阻敌,宋指挥使会亲自带兵。陛下可已经定下加封宋指挥使的父亲为世袭的伯爵。若是不战死,宋指挥使将来至少能够世袭伯爵之位,甚至可能再进一层,世袭侯爵。”
“大明每一位爵爷,都是为国立下大功之人,并非只是尸位素餐。”
听到这话,刘茂涨红了脸,不敢再看向他,转过头继续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