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画她细弯的眉,画她明亮的杏眼,画她粉润的樱唇,最后点了点她的梨涡。

他画她立在树上,伸手去够纸鸢。明媚的光辉下,她笑得比蜜还甜。

如此暖而耀眼,几乎到灼人眼的地步。灼得新帝双眼生疼,只能闭上。

待墨迹干涸,他拿起画,打开暗室。

谢书跟着他进去。看见他将画挂在墙上。

她见到了许多的自己,各种姿态,各种模样的自己。然最多的,重复出现的还是她站在树枝上,伸手够纸鸢的场景。

谢书又看他许久。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温柔,是一个温和仁善的君王,除却不愿立后,不纳妃嫔,几近完美。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新帝。

渐渐地,新帝已经不再新。他一年一年地忙于政事,亲政爱民,将所有心力都投到治理大梁上。

只偶尔会到他的书房里,温一壶茶,作上一幅画,然后再将它挂在暗室里。

暗室里已经挂不下了,跟随他许久的内侍,问他要不要建座暗室。

他看着画上的女子,良久,轻摇了头。

谢书一直跟着他。看他从温和的年轻新帝,变成内敛的儒雅君主。他的气质依旧如水,却是深沉的潭水,像是能包容一切。任何东西投进去,都是平静无波。

他已过四十,不再年轻,却依然俊美。岁月未曾损他一分一毫,风霜也没办法,只能将他打磨得愈发如玉。

时光在他身上沉淀,好似不曾离去。

可谢书知道,他终是不再年轻。

晨间,他看着铜镜里的容颜,抬手抚上鬓间的几根白发。谢书见他露出笑容,温润动人,一如往昔。

他没立后,后宫也无人。大梁一直没有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