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不敢想,她也不敢问,那是极为沉重的感情负担,在她对他那么恶劣的情况下,他还在想要如何成为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他用他最纯粹无瑕的爱,毫无保留地交付出生命,不是因为蛊毒的胁迫,也不是因为放肆沉沦的诱惑,生则生,死则死,而他要站到他面前,以一种最契合的姿态。
她垂下头,胆小如鼠地躲开了他的眼,也不想看他的满身伤疤,宣承弈目光黯了黯,他伸出手捧起她的脸,低声哄她:“我已经活着出来了,你不用怕。”
姬珧怕什么?怕的不该是他吗?是他与死亡交臂,是他与人性拼斗,而她不过是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等待他的护佑罢了。
她一直说,宣承弈与金宁卫不同。
金宁卫无父无母,暗厂给他们一种活法,宣承弈除了他这个人,失去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亲手剥夺的,是她把他抓回到自己身边,限制他的自由,羞辱他的人格,给他中蛊,玩弄他的性命。
她以为自己得到的也会是被逼无奈的妥协,她想看到他红着眼睛折弯脊背,明明这样的行为她也最讨厌,可最后呢,宣承弈给了她所有他能给的,就这样无怨无悔。
两年时间他拿去玩命,为了回来替她拼命。
姬珧睁大了眼,在一团雾气中,抬起冰凉的指尖,从他锁骨那道疤,一道一道地摸下去,她喉咙滚动,咽下苦涩,昂头看他,眉眼温润似水。
那一瞬间,她就想问问他:“你是一个这么甘愿的人吗?”
宣承弈握住她的手指,低沉的嗓音迈入她耳中,如晨钟暮鼓,震耳欲聋,他万般虔诚地回答:“我就是一个这么甘愿的人。”
姬珧忽然闭上眼睛抱住他,环住他腰身,她突然发现她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坚如磐石的心也会出现裂缝,也会一点点破碎,碎成粉末,再被爱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