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重一身囚服,身陷囹圄半年之久,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大狱,让他的面色白得吓人,人也消瘦得就剩皮包骨,眼窝深陷脊背佝偻,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姬珧命人将他脖子上的枷锁打开,没了束缚,宣重缓缓放下手臂,放在大腿上,却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屋中昏暗,只有一盏灯幽幽亮着,姬珧斜靠在软塌上,搁下手中朱笔,推开小案。
“怎么不说话?上次本宫去暗牢中见你时,你可是戴着脚镣手铐也要对本宫大呼小叫呢。”
宣重身形一顿,微微前倾的脊背有些僵硬,姬珧淡淡笑着,声音并不逼仄,甚至还带了几分话家常般的慵懒随意。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蘅儿初来我身边时,像个初生的小羊羔似的,什么都怕,也不敢看我,是我将她丢给了金宁卫,给她驯服帖了。”
宣重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珧,眼中涌现出深深的怒火,却又有些敢怒不敢言。
姬珧继续道:“但她其实很聪慧,如要认真教她,许多事能一点就通,且为人单纯通透,那些能困住人一辈子的情结牵绊,她自己都能将自己说服了,这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能力。”
宣重听她后面说的话,狰狞的面孔渐渐缓和下来,眼中透露出几分不解。
姬珧却突然冷了声音:“宣重,你知道担心你的女儿,却不知那些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吗?若是有一日她们遭受的苦难也一并报复到你女儿头上,你受得了吗?”
她的声音没有很高,只是字字珠玑,句句戳心,宣重如遭雷劈一般怔忪了神情,定定地看着前面,良久之后,他忽然瘫下身子,嘶哑的哭声从喉咙中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