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越发涣散,却将手放在了宣承弈胳膊上,掌心忽然攥紧他的衣服。
他听到他说:“救她……云城……裴——”
宣承弈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尽力向前探出身子,靠近他耳边,却忽然感觉到全身僵硬,像从高处坠落一般,他猛然睁开眼睛,仿佛在瞬间找回了呼吸,静默良久,他方才看清眼前景物,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青色承尘。
意识在脑海里慢慢复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虚弱无力,后背全是汗,这样一见风,灌进来一阵凉意。
宣承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在公主府。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蚀骨焚心的疼痛,低入尘埃的卑微,都一并钻进他脑海中,宣承弈抚着额头,手指陷入头发缝隙里,虚实不清的梦境和苦不堪言的现实都在折磨他,让他睡也不安生,醒也不安生。
靠着床边的莲花雕木架上,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近日来所做的梦境全都一一梳理一遍,而后竟然震惊的发现所有事情都可以串联起来。
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像藤蔓不停攀岩,他心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快要呼之欲出……公主的驸马成了皇帝,江家的女儿成为宫妃,宣家被虞弄舟掐在手里威胁他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影子,玉无阶死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
而公主呢?
好像被关在一个地方。
头疼欲裂,心脏也跟被撕扯一般蔓延着阵阵疼痛,他额头上渗出一层汗,却顾不得擦拭,一把撩开紧闭的帷帐,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一推开房门,跟正要拥门而近的人差点撞上,薛辞年手里拿着汤药,空不出手来扶他,只好急道:“小心!”
宣承弈形容太过狼狈,眼中布满血丝,他一手撑住门框,稳住身形,张口要说话,这才发觉嗓子干得难受,但他还是艰难地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