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孟云义出身贫寒,父亲早死,母亲痨病,为了生存温饱,去了营地当小兵,他为人吃苦耐劳,又机敏能干,得了贵人的赏识,一步步高升,最后官至郡守。而姻亲状态,则是到了三十多岁,发达后才娶的妻,据说跟妻子感情十分要好,两人生了一女,然后将乡里的老母亲及兄嫂接来一起生活。

不料,不久后妻子因病去世,而孟云义惦念爱妻,竟是再不续弦,与女儿、老母、兄嫂生活在一起,直到贩盐案事发,他“畏罪自杀”时,他的小女儿才六岁不到。而他生活作风节俭,硕大的郡守府,只有几个仆人,所有的主子加仆人,不到二十人。

顾莘莘听完感叹,这样的人,很难跟为一己私欲,贪保中囊的联系在一起。她说:“我总觉得,事情并非纵火自尽那么简单。”

谢栩从书里抬起头,他当然也如此认为。

顾莘莘道:“这孟云义也是怪,我就算他是真自杀,有的人自杀,不愿连累亲朋好友,会将家里无辜的亲人都送走,可他为什么要把全家老小都拉着一起陪葬?

旁边小书童道:“许是孟云义怕自己死后,家人跟着一起遭罪,像这种走私重罪,朝廷会严惩,孟云义的家人若留在世上,轻则关牢房、重则流放或卖作奴仆,尤其是女眷,想那奴隶市集上,多少几岁、十几岁的官宦女,被卖去做丫鬟还好说,若是做军妓、雏妓,那便是入了地狱……”

小书童的话有一定道理,历来畏罪自尽的人,携家带口一起赴死的不在少数。

一群人沉默片刻,顾莘莘道:“我更倾向于另一个说法,孟云义不是故意纵火,而是被人杀的……我们现在能希望的是,那满屋子中,总有一个逃出来,可以作为人证,给我们一个说法。”

谢栩一直默然思考,半晌后接了话,“我注意到案卷上一件小事,在事发之前,孟云义想给小女儿做几身衣服,他极爱女儿,这点小事,竟还亲自去裁缝铺,带女儿量尺寸,并且约定好五日后取货。”

顾莘莘道:“那这么说,他的生活一切正常,既然如此,活得好好的,断不会突然自杀……”

其实顾莘莘能想到的,谢栩早就想到了,他翻案卷不住琢磨,就是想追踪孟云义家人的下落。

“突然自杀就更诡异了……”顾莘莘问:“他们家有多少人?”

人越多,会不会线索越多。

谢栩道:“不确定,那场大火将整个官署跟后院内宅都烧了,连尸骨都烧成了灰烬,事后朝廷的人去清点,竟不知究竟死了多少人。”

“如果有一两个逃出来的就好了,这些就是最好的人证……”